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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8:38 作者: 三月曉柳
    「喬豐,我記得我們還有帳沒算。」齊斐然說。

    門衛打著哈欠出來了:「這麼早啊,嘿?門都開了怎麼不進去?」

    林時新把齊斐然推到一邊:「你不用管。」齊斐然反手去推他,被他使勁按住胳膊,疾言厲色道:「齊斐然,我說了,這事不用你管。」說著就拽著喬豐的衣服袖子往學校里走。

    籃球館裡安靜空曠,籃球從球櫃裡掉出來滾動的聲音,越發顯得室內氣氛凝重。

    「你說吧,你想怎麼樣?如果純打架的話,我打不過你,那我現在就站在這裡讓你打。我不用齊斐然,你打我一頓,我們兩清了,以後不要再惹我。」林時新狠狠地對喬豐說。

    喬豐面色通紅,嘴張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齊斐然,腦中亂成一團,最後,他妥協了,向自己的內心妥協。「我就是,我就是想看你生氣,或者聽你叫一聲,我心裡就覺得舒服,我……我其實不討厭你……」

    「不用說了!」林時新簡直聽不下去了,他可不想當著齊斐然的面被喬豐告白,「那我明確告訴你,別痴心妄想了,老子喜歡的是女人,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一如既往的想泡妞,你就別想了。」

    說到這裡,他的口氣突然軟下來了,意有所指地說給另一個人聽:「無論你怎麼努力靠近我,都是白費的,以後……只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齊斐然的心已經碎成粉末狀了。

    「朋友?那就做朋友行嗎?」喬豐聽到後面那句話突然面露驚喜,原來林時新把自己當朋友?!那可是意外之喜!

    林時新無語了,轉身離去。

    齊斐然沒有像以前一樣,只要林時新走動,他就會立刻跟上。他像被主人遺棄的狗,在操場角落裡黯然神傷。

    真狼狽啊,他想。不知道怎麼了,他突然想起來歡歡。

    想當初自己也像歡歡一樣流浪,是林時新給餵了吃的,給了他一個溫馨的小家,是林時新讓他放下戒備,敞開心扉,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卻不讓他再靠近了,否則,「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開始羨慕歡歡了,歡歡可以沒皮沒臉地看到林時新就往他身上撲,可以契而不舍地往他懷裡鑽,可以舔他親他,而自己呢?卻要顧及自尊心,人不如狗!

    他的眼眶熱熱的,得不停使勁眨眼,才能控制住那喧囂著往上涌的淚意。

    那就算了吧,他想。

    可是昨天林時新那蒼白纖細的手還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每一個指節圓潤小巧,讓他回味著入睡,夢裡都是溫暖慰藉的。

    林時新的臉、眼睛、細瘦的脖頸,望向窗外背誦《秋聲賦》的神情,還有他的薄唇……即使會說出「真噁心」這樣讓自己痛徹心扉的話,齊斐然還是想含.住他的唇,嘗嘗味道。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最想要的,以前沒有出現的時候,他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現在他出現了,恰巧就長成了他最夢寐以求的樣子,聰明的、有才的、膽小的、狡黠的、漂亮的……還有那股絕情勁兒,都仿佛為他量身定做一般。

    如果時光倒流,齊斐然想,他不應該一衝動握住他的手,一定是自己情動的樣子,惹他懷疑了;或者就算他知道了,今早上也不應該急匆匆忙忙坐計程車趕過來,撞到他對喬豐發表恐同言論。

    如果他沒撞上,那就還可以繼續裝作不知道,還可以繼續站在他的身邊。

    遠方天空閃電划過,雷聲轟鳴,林時新嚇了一跳。他回到教室後一直趴在窗邊往下看,看操場上那個站著一動不動的身影。

    都上早自習多久了,半個小時過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林時新皺著眉,心煩意亂:他到底聽沒聽懂?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林時新!外面下雨就那麼好奇嗎?不想上早自習就出去!」邱老師朝他喊道。

    林時新立刻站起來,在老師和同學驚訝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第14章

    在走廊里,林時新看到正在大口啃包子喝豆漿的李松。

    「你怎麼在這兒?」林時新問。

    「老師讓我滾出來吃早飯。」李松答。

    看到林時新臉色蒼白,李松皺著眉頭問:「你怎麼了?去哪兒?」

    「沒怎麼,我找人。」

    「找齊斐然?他表白了?你們攤牌了?」

    林時新愣住了,「你……你怎麼知道?」

    李松一時嘴快,心中忐忑,躲避著林時新的眼神:「就上回吧,運動會那次,你坐著的那個凳子上,有個凸出的釘子,我看到他一腳踹開那破凳子,把自己的凳子給你……」

    林時新驚訝於李松觀察的細緻,從他的話里,又感受到齊斐然一貫不言說的照顧,心中一陣絲絲密密針扎的痛。

    「再說吧,我是校體隊兒的,跟喬豐一起訓練呢,你們的事,多少聽說了一些……」李松不好意思地偏過頭。

    李松性格老成持重,不苟言笑,是林時新小學和初中的同班同學,高中雖然不在一個班,但一起勤工儉學,給學校食堂打過工,又一起在飲料廠做過小時工,是很親密的髮小,林時新沒有兄弟姐妹,一直與李松有種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感覺。

    在這樣的髮小面前,林時新嘆了一口氣,有種傾訴的欲望,卻又不知如何說起,只是抿了抿嘴巴,心中想著怎麼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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