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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5:10 作者: 四月與你
    喻薄垂下眼,她手的溫度和他的不一樣,是溫暖的,一如往昔。

    他貼著她的食指輕輕說:「喃喃。」嘴唇闔動間,像是在親吻她的手。

    有些癢,言夏放下手,唇角溢出了笑:「是的,我叫喃喃。」

    她手邊的酒杯空了一半,調酒師好心地對喻薄:「在你來之前,她已經喝完了一杯,這是第二杯。」

    喻薄向他說了一句謝。

    言夏杯中的酒和點給他的是同一種,一樣迷醉的顏色。喻薄記得,高中時她的酒量很好,KTV里,喝下三杯酒眼神依然清澈。

    現在卻容易醉了。

    言夏的時間發生了錯亂,她錯覺與喻薄還從未分開,於是自然地對他露出那種軟軟的笑:「喻薄你又是來抓我的嗎?」她靠在吧檯上,手肘接觸到冰涼的台面,小聲說,「我就只喝了一杯。」

    是嬌俏可愛的模樣。

    她看到喻薄手邊的酒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那隻貼在喻薄唇上的手放下來,指著那杯酒:「我喝的是那種,沒有酒精的,是飲料。」

    光明正大的,顛倒黑白。

    喻薄說:「你醉了。」

    可言夏沒聽到,她就這麼托著臉,沖他笑。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言夏為他畫畫時,看著坐在座位上的他,也是這麼笑的。高中時的言夏已經有了一手漂亮的畫工,她學人物素描時,喻薄是她最好的模特。她總愛在課上,偏頭看著認真聽講的喻薄,然後在白紙上塗畫。

    等到喻薄的視線轉過來時,她就將筆抵在下巴上,就這麼沖他笑。也不管鉛筆會在那白皙的臉上畫出什麼痕跡來。

    言夏對他說:「我好喜歡你。」清雋的少年生得如此好看,幾乎就長在她的審美線上。

    喻薄替她抹去了臉上的痕跡,眼睫顫動間,化出一個溫柔的,不帶冷冽鋒芒的笑來,他說:「我知道。」

    一陣密集的鼓點過後,酒吧里自動播放的音樂停止了,又換成現場樂隊的演奏。女歌手依舊穿著那身五彩斑斕的長裙,走上舞台,這次的歌曲是一首民謠,她卻沒有抱吉他,只是拿著立式的話筒,一個人站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唱。

    言夏忽然站起來,離開座下的高腳凳,對喻薄說:「喻薄,我給你唱歌好嗎?」那雙染上輕微醉意的眼,這一剎那全都明亮起來,就像最明亮的陽光落在清泉里,仿佛一眨眼,就會從裡面躍出一條漂亮的紅鯉來。

    但是仔細看,那也只是言夏眼尾的一抹殷紅。

    她似乎真的說動就動,高腳凳晃了兩圈,言夏也不管身邊放置的大衣和包,就朝著舞台走去。邊走還有許多話和他說:「這個女歌手程卓然一直在追,傻乎乎地天天給人家送酒——」

    說到這裡,言夏忽然停下來。她說著程卓然的名字,轉頭去看喻薄,有些迷糊地說:「喻薄,我們是不是分手了?」

    吳嘉卓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言夏的,他接到陳聞仿要過來的消息,雖然是陳聞仿的酒吧,他還是出來接他。電梯門悄然開合的時候,他見到了言夏。高中時期漂亮得不像話的女生,現在依然明媚張揚,所有的美麗沒有半點收斂的,全鋪陳在那張臉上。

    只是她的表情惶惶然,對面前的男人說:「我們是不是分手了?」

    喻薄扣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冷,將言夏整隻手圈進去的時候,她打了一個哆嗦,像是沒有遮蔽的,把自己的手伸進冰雪裡一般。

    「我們沒有分手,喃喃。」喻薄輕聲說,聲線柔和,像是再冷再硬一點,就會打碎一場夢,「你喝醉了。」

    或許是吳嘉卓在電梯門前站了太久,有人過來提醒,說他擋住了前面的路。

    吳嘉卓退開幾步,想起了自己下來的目的。

    陳聞仿從車裡出來,他神色是倦怠的疲憊,看到吳嘉卓,只是嘴角勾了勾。兩人的話題是突然被消防檢查的「享樂」,「享樂」被檢查出來一些問題,只能停業,等整改完畢後才能得以繼續開業。陳聞仿這幾天,一直都在忙「享樂」的事。

    吳嘉卓有些神思不屬,聊了沒兩句開始走神。

    後來他憋不住,對陳聞仿說:「我看見言夏了。」

    陳聞仿閉著眼在假寐,聽到這個名字,神色也沒有太大波動。

    吳嘉卓怔怔地說:「她還和喻薄在一起。」

    一段漫長的沉靜後,陳聞仿忽然諷刺地笑了一聲。

    言夏對於那晚的記憶是模糊的,酒精使她的記憶仿佛蒙上了一層紗,無論她怎麼努力,也取不下這一層紗。這使得言夏在第二天清醒過來時,望著陌生的家具裝飾,思考了好一會兒。

    一陣興奮的呼嚕聲打斷了她的思考,蛋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衝著她興奮地叫。如果不是言夏阻止,它甚至還想撲上床來。

    看到蛋糕,言夏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點了解。

    記憶稍微回籠一點,那天她喝到後來,好像確實看到了喻薄。不過之後她和喻薄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言夏走下床,這間房間很乾淨,乾淨的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唯一的一點痕跡,可能就是她身後的床。

    一聲嗓音冷淡的蛋糕,從門口傳來,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吵醒人。喻薄穿了一件暖色的,內里一件白色的長袖,很少能看到他這麼居家的打扮,好像整個人都溫暖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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