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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5:10 作者: 四月與你
    喻薄沉默了一下,他說:「我在你家門口。」

    言夏打開門,她應該磨蹭了五分鐘,還是十分鐘,才將門打開。最先注意到的,是喻薄的眼,看起來倦意深深,將眼皮扯寬了,明明感覺應該是風塵僕僕,但是撲面的卻是乾淨清爽的氣息。

    她不動聲色地目光從喻薄微濕的頭髮上放下來,然後拉過蛋糕,在他主人面前。

    喻薄的嗓音有點沉,連帶著那點子冷冽的味道也壓低了:「你帶蛋糕去散步?」

    言夏才點頭,他就說:「一起吧。」

    今日在門口還興致勃勃的蛋糕,出了門反倒顯得有點不精神起來,尾巴聳拉下來,走得也沒有那麼快了。

    應該是一路靜謐的場景,就如同此時尚未清醒的城市,但到底現實沒有如此。喻薄牽著乖巧走路,完全不像前兩天那麼鬧騰的蛋糕,問:「它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早晨的空氣很涼,涼到它與嘴唇接觸時,會變成兩種溫度。言夏呼吸間,氣息變成了白色。

    「除了每天早上要起來陪它散步,總體來說,沒有什麼麻煩。」她說。

    雖然是喻薄牽著蛋糕,但不知為何,蛋糕總愛走到言夏這邊去,揚起的尾巴不時掃她的小腿。

    喻薄看到,眼裡浮現出一點笑,將他凜冽的眼型描畫得稍微柔和了一些。

    「蛋糕很喜歡你。」

    可是看得更仔細一點,喻薄的那點笑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落葉,風一吹,只留下幾圈漣漪,就會飄走。

    言夏說:「看得出來,我沒見過這麼黏人的金毛。」

    「不過他不黏你。」

    明明主人才是它最應該親近的人,蛋糕卻依然圍繞在她身邊。

    喻薄一直都是鬆鬆地牽著蛋糕,狗繩在他手上纏了兩圈,也是松垮的弧度,只消他將手垂下,那狗繩就會完全落下。果然,蛋糕只是稍微快跑了幾步,喻薄手上的狗繩就完全被帶走了。

    他不著急,喊了一聲蛋糕的名字,金毛就乖乖回來了,即使喻薄的聲音,還不算大,他甚至沒有提高音量。

    「大概是我太忙了,沒有時間照顧它,它就與我不親。」

    言夏攏了攏衣服,順便將運動服的帽子戴上,這樣北風吹來時,不至於能吹到她的耳朵。

    喻薄向前,往她的左側方走了兩三步,那是風吹來的方向。

    她說:「可是蛋糕卻很聽你的話。」言夏的聲音裡帶著真誠的疑惑,「為什麼呢?」

    金毛在他們身邊繞圈,一圈圈的,疑惑他們,為什麼不走了。明明散步的距離,還沒有到平常的一半。

    喻薄的唇色淺淡,言夏這時仔細對著他看,才看得清楚,這顏色像極了今年冬天,第一場落雪的顏色。言夏知道他並沒有生病,生病時的喻薄,顏色比平時還好三分。

    喻薄垂眼想了一會,說:「可能因為我是它主人。」

    一個不像解釋的解釋,言夏卻莫名其妙信了。

    後來他們一起去吃了早飯,今天從言夏答應和他一起出去的時候,一切就好像開始不太聽從指揮了。

    高秉庭為她尋找的這個小區,千好萬好,單只有一個壞處,太高級了點。譬如最簡單的早餐店,言夏來到這裡的第一天,硬是沒有找到過。

    他們吃早餐的這個店面,看起來並不像個餐館。

    這是一個三進四合院,江城典型的建築,他們坐在檐廊下,上面掛著一串銅錢風鈴,如果是在夏天,四面通風,那風鈴與風相碰的聲音,一定很動聽。可惜現在這個時候,關上了門窗,裡面只有暖氣流淌。

    店裡的早餐是最平常普通,但一個個做得精緻,加之盛在精緻的碗盞里,仿佛這普通的早餐也有了高級感。

    言夏把帽子放下來,在喝一碗粥,裡面加了不少佐料,蝦肉,蟹黃,還有切得細細的芹菜末。

    喻薄的粥還沒有端上來,他撿了旁邊擱著的一隻蓋碗,喝茶。這家店連同裝飾都像是上個世紀,王朝還沒沒落時的裝扮,木質的門窗,橫豎垂直成格子的形狀。乍眼看過去,窗上白茫茫的,像糊了白宣紙。

    實際上,只是一扇玻璃。

    光從這裡照進來,仿佛更透亮了一些,喻薄的大半個身子在光下,將他的皮膚幾乎也映照成透明的質感。

    言夏想到高中,他的位置也總在窗邊,也總是有陽光眷戀他。她總愛戳他的臉,通常只是輕輕一碰,為了讓她手指的陰影也能落在他臉上。

    服務員端上剩餘的餐點。

    喻薄看了一眼他的托盤,然後側頭,輕聲對服務員說:「麻煩再幫我上一杯溫水。」

    第25章

    言夏有一個習慣, 她吃飯時,一定要身邊備著水,最好是溫水, 否則她就吃不下飯。母親不覺得她這個習慣好, 曾狠下心讓言夏改變這個習慣, 那時言夏又倔又不聽話,飯桌上沒有溫水,她乾脆一頓飯也不吃,就這麼餓著。

    餓了兩三頓後,父親看不下去,於是還沒過三天,這改變習慣的計劃就不了了之。

    喻薄的記憶力很好,無論是學習公式, 還是有關言夏的習慣,他都能記得一分不差。言夏和喻薄分手後, 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適應不過來,因為和喻薄在一起的時候, 他把一切的事項安排得太周到了。

    言夏不需要有什麼,她只需要有喻薄,就足夠了。以至於分開後的每一天, 她都要使自己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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