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2023-09-20 20:05:10 作者: 四月與你
    湯德沒有推諉否認,直接就同言夏說了:「是有這麼一件事,他買走了我早期的一幅作品,用十分高昂的價格。」

    湯德金色的眉毛往上翹了翹:「我十分不理解,他看起來並不喜歡我這幅畫,卻仍是買下了它。」

    言夏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將畫賣給真正喜歡它的人。」

    這一句話說出口,言夏覺得自己言辭是否過分了一點,這樣是否會惹湯德不快。她如今也學會說話時體諒到他人,沒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肆無忌憚。不過既然話已說出口,她也沒有再打補丁收回。

    這確實也是她好奇的問題。

    湯德看起來並沒有被言夏的問題冒犯到,他爽朗地一笑:「藝術家原本是最不應該為金錢所低頭的人,但人活於世上,總會被束縛。有些事,我做不得主,但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守護自己堅持的東西。」

    言夏明白了,她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轉向了另外一個方面。

    「我能再問一句,那幅賣掉的畫是什麼嗎?」

    在湯德說出名字時,言夏發現這幅畫她知道。湯德的畫作她知曉得不多,除了那幅著名的天鵝少女,就是這一幅。她大學時期去看畫展時,曾對這幅綠樹出神。

    該說她和喻薄算是心有靈犀嗎,連喜歡的畫都相同。

    今天過後,言夏的這個項目算是徹底告一段落,按照以往的規律,結束一個項目,她需要養精蓄銳好久,才能重新接另外一個。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天才,有各種源源不斷的靈感和奇思妙想,工作後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每進行一個項目就像在抽乾她的血液與精力,而有的人就算同時兼顧也體力充沛,似乎永遠也沒有靈感枯竭的一天。

    這時言夏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個普通人。

    不過大多數時候,客戶需要的就是這樣的普通人,他們不認同設計師的創造,他們只需要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進行就可以。

    周末的天氣晴好,印象中江城的冬天總是氣候鬱郁,天空總是深灰色的,晴朗的天氣幾乎可以數得出來,可見此次天公也為湯德的畫展作美。言夏是展示時間過半的時候來的,這幾日太累,昨天所有的攤子放下後,她徹底放鬆,連鬧鐘也叫不醒她。

    自然醒過來後,已經晚了。

    美術館的人不多,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她太晚過來的緣故,美術館的管理員見到她,還同她閒聊了好幾句。不過這個畫展言夏註定不會是安靜地看完,現在在相親的程卓然每隔幾分鐘就給他一條微信,吐槽他的相親對象,瞧他發過來的話,好像一秒都不想多待。

    言夏想了想,給他發過去一條:「要不我call給你,帶你逃出來?」

    程卓然發回來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包。

    他說:我媽就在一邊,她放狠話,如果我沒死,就一定要相完這場親。

    這話確實夠狠,言夏看著手機笑了出來,既然如此,她只能愛莫能助了。

    畫展結束後,她順便去了一趟寵物店,上次買的貓糧牛奶愛吃,她就準備再買一些。寵物店很會做生意,言夏在他家買了許多用品,店員結帳時拿了幾個小玩具送給言夏。

    雖然是好意,但大包小包的東西帶過去難免麻煩,帶著上電梯的時候,她想,如果不是為了牛奶,她真想將這些全扔了。

    金屬的電梯門緩緩打開,言夏走出去,她只一抬眼就看到倚在牆上的人。

    三個人,都是中等身材,冬天還穿著夾克,似乎完全不怕冷的樣子,脖頸處和手臂都露出了青色的紋身。看起來就像是最不好惹的街邊混混,為首的人聽到動靜,抬起頭,見到言夏,眼睛驟然迸發出光亮來。

    感應到客人走出後,言夏身後的電梯門緩緩合上,重新成為一道堅硬的,無法打開的門。可言夏卻不由得退後一步,後背靠上了門。

    真可怕,明明穿著那麼厚實的衣服,她依然能感覺到身後金屬冰涼的感覺從脊背蔓延上來。

    她認識這些人,當年她家還不出錢的時候,是這些人拎著油漆,在她家大門上大肆書寫欠債還錢,甚至還堵到她的學校中來。

    為首的那個剃著平頭,夾克大敞著,他笑了笑,卻將臉上的戾氣和不懷好意放大了無數倍。

    「言夏。」他叫出了她的名字,「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第13章

    害怕與恐懼的心情只有一瞬,言夏過後很快用冷漠偽裝起自己,她瞥開眼,徑直往前走,平頭卻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他臉上的笑在言夏要走的時候瞬間消失乾淨,露出本來的兇狠面目。

    「怎麼要走啊,老朋友見面不聊聊天嗎?」

    言夏攥緊了手,指甲深陷到肉里,仿佛這點疼痛能帶給她勇氣,但她的聲音與表情依舊是冰涼的,「我和你們有什麼好聊的。」

    當初言父欠債,久久還不出,債主便找了討債公司,那裡多的是他們這種人,不要命只要錢,一日一日過來要錢。而平頭這幾個,是討要的最凶的那幾個。

    但現在欠債已經還清,言夏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又找到她的,今天特地過來堵門。

    「怎麼沒話聊?」平頭盯著她,像餓狼盯著一塊近在嘴邊的肥肉。

    「我們聊聊過去,你們一家的經歷。」平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帶著濃重的惡意,他不再勉強自己裝上一副偽善的模樣。平頭現在這幅樣子言夏見得太多,他拿著西瓜刀或棍棒來要錢的時候,都是這個模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