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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5:10 作者: 四月與你
事實上在第一次進去辦公室,言夏就提出了疑惑。而孫主案一句你不覺得不協調也是一種美嗎,就將她的疑惑輕輕巧巧地堵了回來。
後來在更多的方面,她見識到了孫主案對於不協調的堅持,終於明白過來,能與她老師一起合夥開工作室的人,必然不是中規中矩的人。
有那許多怪癖的天才,才會相互吸引。
孫主案找她是因為一個新的工作,湯德的畫展十二月份將在江城現代美術館舉行,他將畫展的工作交給了她,並囑咐她要多做些功課。
言夏對湯德有所耳聞,大學時同學曾組織過去他的畫展,同學們都愛他出名的天鵝少女,而言夏那天卻徘徊在一樓,對著一株說不出名字的綠樹出神。
說不清是她喜愛這幅畫作,還是喜愛那株像極了高中舞蹈教室外的綠樹。
言夏接下了這份工作,今天恰好有時間,她便直接打車去了美術館。十分不巧,美術館的管理員說湯德此時並不在國內,也不清楚他具體什麼時候會過來。
言夏覺得遺憾。
管理員接著說,如果有消息,他會第一時間告訴言夏。
冬日的天氣變得真快,言夏走出體育館,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很快將乾燥的地面打濕。她準備打車回去時,發覺有一聲細軟的貓叫聲,就在她的身後。然後她的腳邊就傳來小小的動靜聲。
一隻渾身被雨淋透的小貓不知什麼時候在言夏腳邊,蹭著她的靴子,發出她剛剛聽到的,細軟的貓叫聲。
她往前走,這隻貓就跟著她,跌跌撞撞,腳步不穩。言夏覺得只要她再走快一點,這隻小貓絕對跟不上來。
但是看這隻小生物不穩的步伐,言夏終於蹲下來,看著小貓漂亮的,如同新生綠葉一般的眼睛,她說:「你是不是想跟我走。」
那隻被淋濕了毛髮,顯得額外瘦骨嶙峋的小貓又細細地叫了一聲,像是在回應她的話。言夏將它抱起來,也不管它是否會弄濕自己的大衣。
抱起來她才發現,這隻小貓的的左前腳有斑斑血跡,和毛髮混合在一起。怪不得它走路的時候不穩,像是隨時會摔倒一樣。
於是在程卓然的寵物醫院關門前,迎來了最後一位客人。
言夏將長柄的雨傘放在門口,醫院的工作人員認出她是熟客,直接告訴了她程卓然在哪裡。她抱著小貓去找了程卓然。
這隻貓出奇的乖巧,被她抱在懷裡後,就安靜地伏在她的臂彎,偶爾小聲地叫喚一下,是言夏不小心碰到它的傷口,疼了。
程卓然才把白大褂解下,放到椅背上,看到言夏抱進來的貓,他頭疼地撫住額頭,對言夏說就知道你來沒好事。即便這麼說,他也飛快地穿上衣服,洗乾淨手,去檢查這隻小貓。
言夏在旁邊,簡略地說了一遍這件事情的過程。
程卓然檢查完,對言夏說要做一個小手術。
言夏點點頭,對這隻還是濕漉漉的,毛髮沒有完全乾的小貓說:「我們要做一個手術,做完後腳就不疼了。」
他從沒見過她還有如此溫柔的一面,印象中的言夏大多是尖銳,張揚的。
「你要養它嗎?」在做手術前,程卓然問她。
「我都將它撿回來了,難不成還拋給你養?」言夏這樣說。
程卓然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大學時有人送你,出生後沒多久的,又漂亮又溫順,你也不養。現在自個兒撿回來一個養。」
言夏用紙巾擦拭著大衣上的雨水,棕色的大衣,臂彎處的顏色明顯深了許多。
她表情平靜地說:「那個時候連養自己都困難,怎麼會再去養別的呢?」
如今她對那時所處的境況也能平靜提起,不再渾身是刺,程卓然想,她是真的變了許多。
他將小貓帶進手術室做手術,言夏在外面等,順便嘗了護士小姑娘端進來的車厘子,深紅色的表皮,一看就很甜。
言夏其實很喜歡小動物,貓貓狗狗,金魚鸚鵡,她都喜歡。可惜她的母親不喜歡。
言夏的母親是一個溫婉的女人,愛插畫與芭蕾,是個天生的舞蹈家,她自小也把言夏往這個方向培養,但很可惜,言夏被養歪了。
因為母親不喜歡,所以言夏家中從來就不會出現任何活著的小動物。雖然家中沒有,但並不妨礙言夏在外面餵養。
高中校園裡,女寢的阿姨就養了兩隻貓,一隻花斑的,另一隻是純黑的,不,也不能說是純黑的,它的腹部有一片像白雪。
言夏喜歡那隻花斑,肥肥胖胖,不認生,她經常會帶著小零食去餵養。後來,在體育館的樓下,那一棵長得很高,開著許多不知名花的樹下,她看到喻薄和那隻花斑貓。
那個在她面前總顯得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的少年蹲下身,溫柔地撫慰那隻花斑貓。
陽光從他的發上跳躍到他的白襯衫,為他的輪廓織了一圈金邊。雖然他側著身,看不到他的臉,不過喻薄的表情,一定也是溫柔的。
真是奇怪,言夏想,往常只有她拿零食的時候,那隻花斑貓才會如此乖順,任由她撫摸漂亮的皮毛。現在喻薄手上沒有任何零食,也能得到這種待遇,何其不公。
不過,最重要的是,喻薄竟然會喜歡貓。她以為這個年紀的男孩,籃球與遊戲才是他們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