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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20:04:48 作者: 雁回126
    狹長的走廊只有兩頭窗戶透入些許微弱天光,除了莞爾面前的那扇門大開著,所有隔間都房門緊閉。

    一片黑暗之中,那個唯一身處明亮月光下的身影——格外顯眼。

    「莞爾!」

    雖然只是她轉過頭的片刻,但是景時還是察覺到了,莞爾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

    景時上樓時就抹了一手灰,這會兒已經半點不講究了,看著莞爾再次將頭埋回膝蓋里,景時索性在她身邊就地坐下。

    但是、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的,「你不會以為這個地方是我自己找來的吧?」

    果然,聽了這句,那個把頭埋在地里的小鴕鳥,又有些懷著希望的抬起了頭。

    只是片刻,緊接著景時就看到了她兩頰開始滑落的連串水珠。

    不知道在他們來之前,她已經哭了多久。

    莞爾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林星程啊......我知道的,只有他知道這個地方了!院長媽媽去世之後,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這個地方了。」

    語氣里濃重的溫柔間,又夾雜著些許自嘲的意味,「雖然罪無可恕,但是我還是真的好希望他能來啊,縱然是奢求,我也......」

    莞爾哽咽的努力說著那些話,讓景時看了都覺得心疼。

    「總是貪心期待他可以再善良一點點就好了,可他其實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林星程了......他已經把自己逼成了那個樣子,我卻還總是貪心的不知足......」

    她滿是水汽的眼睛定定的盯著景時,眼神里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莞爾:「我真的好羨慕你啊,景時!你為什麼就可以這樣幸運呢,突然出現,然後得到林星程全部的關照......在遇見你之前,我想要成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只要我可以不是我自己就好,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就出現了,他突然就把你帶回來了,從那之後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想要成為你......」

    景時被她眼裡的認真幾乎嚇了一跳,她從沒和莞爾提起過,也沒和任何人講到過——有關她與林星程相識的那段過往。

    雖說,從她被林星程交給莞爾的那天開始,她就知道莞爾喜歡林星程,通過今天林星程那完全反常的急躁樣子,她也明白,莞爾之於林星程是與眾不同的。

    只是,景時沒想到,那個總是在笑著的姐姐,那個極盡溫柔喜歡林星程的女孩子,內心積壓的情緒,會突然在這個瞬間如同衝垮了堤壩的洪水,洶湧而出。

    景時決定——第一次給一個人,講一講她、和林星程的故事。

    景時:「笑笑,我並不知道你和林星程的故事,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能親自來到你的身邊,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你對於他來說是與眾不同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他才會在聽說你的院長媽媽去世以後,急著把我拉了過來,你不知道他有多著急......和平時那個林星程一點都不一樣。」

    她溫柔的聲音,安撫得莞爾不自覺放輕了抽泣。

    景時:「今天是我認識林星程兩年以來,在他守護我兩年多以來,他第一次需要我為他做點什麼。」

    景時:「你清楚林星程的心理狀態嗎?」

    莞爾面上的表情,一瞬間從困惑,轉成了驚訝,在聽到她提到「心理狀態」的時候,莞爾有些結結巴巴——她必然知道一些,但是又猶疑著不知該說出多少。

    莞爾:「大概...知道一點......他有些...有些不太好。」

    景時瞭然——莞爾果然知道,畢竟他們真的認識了很多年啊——那就告訴她吧,林星程非常信任莞爾,恰好、她也是!

    景時:「我遇見林星程——是在一位心理醫生的等候室里。」

    莞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是兩年多前的事情啊!

    她知道林星程心理狀態並不太好,也知道景時會偶爾自我厭棄,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嚴重到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景時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語氣卻很輕鬆,「沒想到嗎?當時我已經算是中度抑鬱,林星程大概還要比我嚴重一些,我們......大概都在那個即將爆發的臨界點吧,然後很有緣的在同一位心理醫生的等候室里遇到了。」

    景時聲音輕輕的,很溫柔,像是在娓娓道來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那天我前面的患者診療已經結束。他才走出診療室,趁家人和醫生不注意,奪了接引員的裁紙刀,狠狠地就把手腕的血管縱向劃開了,血.濺了一屋子,所有人都慌慌張張的跟去醫院了......」

    「林星程走進來的時候,屋子裡只有我和一地的血,他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問我,人都哪去了?我告訴他,有個人治療完就在這裡割.腕了,醫生跟去醫院了。我說,等醫生回來,我還是要排在你前面的。他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但是那些人實在離開了太久,或者...也可能待在滿是血的房間裡面時間走得會慢一點吧,那樣的安靜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又和他搭了話。」

    「我問林星程,你看上去很成功,為什麼也要來看心理醫生?」

    「那時是我過得最不如意的時候,在橫店做群演的日子太難過了,好像看不到一點能熬出頭的跡象,我覺得可能是我曾經的報應到了吧...我哥哥來看過我幾次,我堅持不要他的支援,但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狀態很不好,所以固執的要我去見一見那位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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