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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8:12 作者: 夜初寒
    他討厭這種莫須有的人際交往,尤其是對方看起來並不好相處。

    阮玉塵看穿了紀淮的焦躁,拉起他的手虛握了握:「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為難你的。」

    自進家門起,阮玉塵父母就沒正眼瞧過兩人,直到瞥見他們手中拎的補品,才施捨般開口:「這次回來有什麼事嗎?」

    「沒別的事,就想給你們介紹個人。這位是紀淮,我對象。」阮玉塵不冷不熱地回答,好像父母的反應全在他意料之中。

    啪的一聲巨響,阮父把茶杯狠狠砸在玻璃桌面上,他臉色陰晴不定,很是難看。

    「好,好得很。你嫌你老子過得太滋潤,特意回來給我找不痛快是吧?」

    阮玉塵譏笑道:「您老放心,我不是來徵求同意的,我只是過來知會一聲而已。」

    阮父眼睛瞪得溜圓,火氣直冒。父子倆正僵持不下,阮母連忙從廚房出來緩和氣氛:「你管他那麼多做什麼?少說兩句不行?阮南意還要讀書呢。」

    她看向阮玉塵立馬換上諂笑:「打算回家住幾天?」

    他看也不看阮母,而是面向紀淮,嘴角漾起和煦的笑:「你想待幾天?」

    紀淮本想降低存在感,被阮玉塵這麼一問,父母的視線直勾勾刺向紀淮。

    「隨便你。」紀淮臨危不亂,把選擇權又拋給阮玉塵。

    阮玉塵這次回來應該是想改善與父母的關係,但目前看來效果並不理想。

    阮玉塵沉吟良晌:「阮南意明天是不是放假了?那我過兩天再回去。」

    阮母堆在臉上的笑容垮了一瞬,支支吾吾道:「不會影響工作?」

    「不打緊。」阮玉塵不動聲色牽起紀淮垂落的手,而後與他十指相扣,「我們有的是時間。」

    阮父實在接受無能,冷哼著跨過沙發走進臥室狠狠摔上房門。阮母也懶得裝了,雙手在圍裙上擦擦,轉身回廚房忙活。

    客廳頓時空蕩下來,阮玉塵也沒在公共區域逗留,帶紀淮回到屬於他的臥室。

    「累不累?」阮玉塵蹲下身捧起紀淮的雙手在臉上蹭了蹭,像只討好主人的小貓,「讓你受委屈了。」

    「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介意。」紀淮頓了三秒,淡然道:「你爸媽這種人我見多了,壓根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那你把我放在心上嗎?」阮玉塵仰頭凝視紀淮,幽深的瞳孔蒙上盈盈水光。

    紀淮悶頭自顧自說道:「你能長這麼大也不容易,我以為我家已經夠嗆了,現在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阮玉塵微愣,隨即哭笑不得,紀淮總有把滿室旖旎攪混的本事。

    到了晚飯時間,是阮母敲響房門喊他們吃飯。餐桌上是普通的家常菜,看不出精心準備的痕跡,既是湊合著做,也是湊合著吃。

    吃到一半,阮父突然把筷子一撂,面若冰霜:「我告訴你阮玉塵,你在外面想怎樣就怎樣我不管你,你要是回家故意帶壞阮南意,老子腿都給你打斷!」

    紀淮終於坐不住了,他臉色陰沉起身斜瞥阮父,一字一頓道:「不要以為你是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阮玉塵能在你這種教育方式下茁壯成長那簡直是在渡劫。沒見過這麼臭不要臉的父母,真以為你是靠人格魅力留下兒子的?再嘰嘰歪歪,我不僅拐走你家大兒子,還要拐走小兒子你信不信?」

    紀淮宛如機關槍瘋狂輸出,懟得阮父瞠目結舌,一時氣急忘了反駁。

    紀淮說完便拉開椅子,頭也不回地出門離開,阮玉塵立即跑出去追他。

    追上去把發現紀淮並沒有走遠,而是坐在路燈旁的木椅上,苦惱地盯著自己的影子發呆。

    夜風悄然而至,身後的香樟樹仿佛在低頭絮語。幾片枯葉落到紀淮腦袋上,他也沒感覺。

    阮玉塵走上前去幫他拿下落葉,手肘撐在膝蓋處,氣息還未平穩:「還是不解氣?」

    紀淮猛然抬頭,淺咖色的眼眸宛若清泉,裡面有寒星閃爍。

    「我其實挺尊老愛幼的,今天是個例外,我為自己的衝動向你道歉。」紀淮收回目光舒展身子,輕嘆道:「我主要是不甘心,為人父母不用考試,大多數人都把子女當作所有物來對待,而不是完整的人。憑什麼呢?」

    阮玉塵也不覺得紀淮做錯了什麼,他安靜地聆聽著,時不時應兩聲。

    「我媽見得多也就悟透了,你爸媽太狹隘,只能點醒。我說話不好聽,卻能直觀地讓他意識到問題所在。」紀淮聳聳肩,補充道:「不過你爸那樣的老頑固,可能隨緣。」

    阮玉塵默不作聲將紀淮擁入懷中,下巴枕在他頸窩,耳鬢廝磨。

    此時無聲勝有聲。

    阮玉塵的想法是見見阮南意再離開,紀淮也想看看這個被阮玉塵讚不絕口的小子長什麼樣。

    回到家中,客廳已然熄燈。剛關上臥室門,紀淮驀地被阮玉塵堵在牆角,只見他眉頭深鎖,薄唇緊抿,神色十分嚴肅。

    「幹嘛?」

    「我差點忘了,你剛才和我爸說的話還有印象嗎?」

    紀淮思考了一會兒:「記不大清了。」

    阮玉塵和善地提醒:「最後一句。」

    紀淮:「拐走大兒子和小兒子?」

    阮玉塵將他整個人都圈在雙臂之間,極具壓迫感的體位加上驟降的低氣壓讓紀淮深感不適。他反手鉗住阮玉塵手腕輕輕一捏,立刻反客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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