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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7:37 作者: 淺綠
    澹臺夜冽連忙行禮,說道:「那真是多謝墨族長了。」

    夙素可沒心情聽他們囉嗦,再次走到厲陽身邊,說道:「走吧,帶我去見他。」

    「哼。」吃了不止一次虧,厲陽會理她才奇怪了。

    夙素不急也不惱,回道:「你不帶我去,我也能找到地方。」

    厲陽這次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轉頭就走。

    夙素想跟上去,手腕上忽然一涼,桑暖抓著她的手,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夙素一怔,說實話,她其實是挺想讓桑暖陪她去的,畢竟風一青已經死了,墨家肯定還有其他大夫,但夙素更願意相信阿暖。只是想到桑暖昏睡多日,又在禁地里困了一天,身體一定也受不住了,她就沒好意思說,想不到阿暖竟然主動提出來,夙素回握著桑暖的手,低聲說道:「謝謝你阿暖。」

    桑暖白了她一眼,「這種話以後都不用說,我不愛聽。」

    夙素微微一笑,點頭回道,「好,不說了。」

    桑暖不會武功,敖三又要背著風一青的屍體下山,他們的速度比上山的時候慢了不止兩倍。

    等夙素和桑暖趕到臨淵軒榭的時候,墨淵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兩名四十來歲的男子正圍在床邊,輪流把脈。

    厲陽守在亭子外面,看到夙素和桑暖,臉色奇差,卻沒有攔住她們。

    亭子被屏風圍著,倒也不算冷,墨淵躺在床上,雖然依舊面無血色,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換過,臉上和頭髮上的血跡、泥漿也清理乾淨,整個人看起來,再也沒有了禁地里狼狽不堪的感覺。

    床邊,還有一道雪白的身影守在一旁,夙素沒想到,沐雪居然也在。

    兩人對看了一眼,這次誰也沒有打招呼,各自別開視線。

    待兩名大夫診完脈,沐雪立刻輕柔地將墨淵的手往回被子裡。等兩名大夫相互討論了一會之後,沐雪才低聲問道:「如何?」

    其中一名醫者上前一步,躬身行了禮,才恭敬地回道:「回沐小姐,少主的外傷並無大礙,只是氣血有虧,需好生靜養一段日子,只是……少主經脈似有堵滯之象,只怕會影響內功修為。」

    大夫的話,讓屋裡的三個女人都變了臉色,沐雪和夙素自然是因為墨淵,桑暖卻是因為別的事。

    沐小姐?桑暖微微挑眉,原來佳人身份好似也不低嘛。桑暖看了一眼身旁的夙素,只見她所以的心神都放在了床上那個面無血色的人身上,根本沒在意這些。桑暖搖搖頭,算了,發現情敵這種事對她來說,難度太大了。

    桑暖緩步上前,在幾個人探究的目光中,淡定的從被子裡抓出墨淵的手,把脈。

    夙素等在一旁,心裡很是焦急,因為桑暖這次把脈的時候很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長,就在夙素的心沉重得都有些發疼的時候,桑暖終於收回了手,把墨淵的手往被子裡一塞,不等夙素開口問,便說道:「回去再說。」

    夙素覺得奇怪,為什麼不能在這說呢,還可以和兩名大夫討論討論,不過桑暖既然都說了回去再說,她也不打算在這追問,對著同樣不滿於桑暖的決定,冷眼瞪著她們倆的厲陽說了一句「好好照顧他,我們先走了」,夙素便拉著桑暖快步離開了臨淵軒榭。

    好不容易憋回了客居,一關上院門,夙素再也等不及了,問道:「他怎麼樣?」

    桑暖嘆了口氣,只是搖了搖頭,卻又不說話。

    夙素心狠狠地揪了起來,一把抓住桑暖的手,急道:「搖頭是什麼意思啊?你存心急死我啊!」

    ------題外話------

    桑暖想急死夙素,綠綠想急死你們~哈哈哈哈,叫你們之前說我卡,卡卡卡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我回家(上)

    夙素心狠狠地揪了起來,一把抓住桑暖的手,急道:「搖頭是什麼意思啊?你存心急死我啊!」

    桑暖微微抬手,掃了一眼被夙素抓得開始泛紅的手腕,漫不經心地回道:「你和他什麼關係?為了他急成這樣,至於嗎?」

    「我們……」夙素的臉微紅,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回答。

    桑暖可不打斷讓她逃避,咄咄逼人地追問道:「你們什麼?」

    被桑暖一雙美眸緊緊地盯著,夙素緊抿著唇,深吸了一口氣,大方地說道:「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行了吧!」

    「這麼說……」桑暖嘴角幾不可察地揚了揚,眼眸微閃,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是私定終身了?」

    「……」夙素想反駁又覺得不知如何反駁,臉漲得通紅,在桑暖戲謔的眼神之下,夙素惱羞成怒,「這些都不重要,你快說他到底怎麼了?」

    桑暖搖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當然重要了,如果你和他沒有私定終身的話,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反正他也命不久矣……」

    「什麼?」夙素本來還算紅潤的臉色,聽到「命不久矣」四個字的時候,倏地發白,連聲音都不穩了,「阿暖,你說清楚,他到底什麼了?怎麼會、怎麼會……」

    桑暖這次是真的皺起了眉頭,看夙素的反應,她對墨淵的情意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要深,桑暖不動聲色,繼續說道:「他身上看得見的外傷都是小傷,流光的血也可以靠調養慢慢補回來,至於經脈堵滯,確實是會影響他日後內力的修為,但是只要找到內力至純之人給他舒筋活脈,也並非不能治好……」

    夙素低聲問道:「他身上的毒並沒有祛除,是嗎?」

    桑暖在心裡暗暗讚嘆一聲,這樣心神不定的情況下,還能一語中的,也算不容易了。桑暖這次沒賣關子,繼續說道:「母親放在墓穴里與之長眠的毒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解。你應該沒忘記風一青說過的話吧,噬骨之毒『冥界』,聽名字就知道這毒難纏,你真的以為風一青這麼好心,會幫澹臺夜冽把毒徹底祛除嗎?他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治療,不僅極損身體,而且,也是治標不治本,只需一個月,『冥界』便會再次捲土重來,來勢更加兇猛,到那時若沒人幫他解毒,他也活不了。墨淵比澹臺夜冽的情況好一些,本來風一青是想幫他徹底解毒的,誰讓他自己不聽話,妄動內力。之後風一青估計是想用金針入穴的方法封其經脈,強行祛除那附著於筋骨之上的『冥界』,可惜墨淵又不知道幹了什麼,以至於毒性未能完全祛除。」

    夙素一直默默地聽著,也不說話,更不知道她在想寫什麼,桑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墨家的人你也都見識了,何苦趟這渾水,墨淵現在也半死不活的,有什麼好眷戀的,還不如早點抽身。」

    桑暖說完,也不再說話,靜靜地陪在夙素身邊,悄悄觀察著她的表情,可惜,她只是沉著一張臉,既不反駁自己,也不說心裡是怎麼想的,就只是安靜地站著。

    已經是後半夜了,雪越下越大,兩人的肩膀上都落滿了雪花,桑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卻像是驚醒了夙素似的,她終於抬起頭,迎著桑暖不解的目光,只說了一個字。

    「不。」

    桑暖眉頭微皺,「不什麼?」

    「我就要他,非他不可。」

    夙素說得很輕,桑暖卻聽出了其中的篤定,桑暖愣了一會,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聽得夙素一頭霧水,「你笑什麼?」

    「我笑自己,暈的真不是時候。我肯定是錯過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不然的話,某人幾天前才說墨淵冷漠啊,又莫名其妙,固執起來不聽勸等等諸多缺點,今天怎麼就非他不可了?」她之前說那麼多,只是覺得墨家確實算不得什麼好人家,夙素若能抽身,當然是好的。但是既然夙素自己都認定了,她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阿暖!」夙素又羞又惱,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說這些!

    「好了,不逗你了。」桑暖也知道夙素擔心墨淵,趕緊安慰道:「墨淵暫時死不了。他身上有羚蟲,雖然不能祛除『冥界』之毒,但是也可以壓制其毒性,只是若不能祛除,墨淵他仍然會一日日衰敗,現在風一青死了,能救他的,可能只有鬼醫了。」

    「墨家那些號稱能療百病解百毒的靈果也不行嗎?」

    桑暖搖頭,「大多數毒是可以的,對『冥界』作用不大。」母親曾在手記中提過墨家的靈果,確實有奇效,不然她也不需要讓自己昏迷,迫使墨遮能同意把她帶到冰淵。但是母親製毒,素來刁鑽,這「冥界」必定是融合了她畢生的心血,靈果想要將它祛除乾淨,怕是不可能的。

    夙素沉吟片刻,又說道:「鬼醫前輩行蹤不定,脾氣也古怪,墨淵的毒不宜再拖,最好是讓他先和我回一趟穹越,姨母是鬼醫前輩的得意之徒,或許能解『冥界』之毒。如果姨母解不開,我再求姨母,敖叔叔和魅姨一起幫忙尋找鬼醫前輩,必定能請得動他出手救人。」

    桑暖撇撇嘴,鬼醫四個徒弟,你都能說動三個去幫你求情,人家想不出手也難了。

    桑暖想到墨家人的脾性,又有些擔心,「你確定墨家會放人?」

    夙素咧嘴一笑,說道:「以前不確定,現在嘛,我自然有辦法讓墨家答應我帶墨淵走的。」確定了墨淵並不會馬上有事,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人救他,夙素心裡舒服了些,這才發現兩人在雪地里站了很久,一邊伸手拍掉桑暖肩上和發上的雪花,一邊說道:「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快點去睡吧。」

    桑暖笑了笑,回道:「我睡了幾天幾夜了,又不困。」

    一聽這話,夙素心裡的小火苗就燒了起來,一隻手抓著桑暖的手腕,一隻手戳著她的肩膀,開始秋後算帳,「你還敢說,膽子可真夠大的啊,要是我沒有找到你留下的藥丸呢?要是我最後沒有想明白你有可能是自己給自己下的藥,怎麼辦?」

    桑暖捂著肩膀,一副不勝嬌弱的樣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夙素,回道:「不會的,你這麼聰明,這麼能幹,一定會懂的。」說完看夙素還是冷著一張臉,桑暖又繼續說道:「而且我吃的又不是毒藥,就算你沒有找到藥丸,七日之後,我也會自己醒過來的。」

    從第一眼看到夙素的時候開始,桑暖就覺得這個人很特別,吳畝死的那天晚上,她又發現,這個人極其敏銳,觀察細緻入微,因此她才會在易武之死上,設計了「埋鞋嫁禍」的計策。她不相信,這樣的人,在她刻意留了那麼多線索的屋子裡,會找不到自己留下的藥丸,同時也因為那些刻意,夙素也一定會知道,藥丸是她故意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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