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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7:37 作者: 淺綠
摘掉了嫌疑犯的帽子,夙素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敢仔細看一眼地上躺著的屍體。
只看了一眼,夙素便發現了奇怪的地方,眉頭習慣性地擰了起來。
「小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讓好不容易逃離眾人視線的夙素又一次成了焦點。
夙素抬頭看去,說話的是那個叫葉冽的男人。
若不是有墨淵和桑冷這兩個強而有力的證人,估計這些蠻橫的海盜可能都還認為她是兇手,吳畝的死因還尚未明確,自己如果此刻說出點什麼,又說不出兇手是誰,只怕會再次惹麻煩上身,不如之後慢慢取證,查出兇手是誰再說不遲。
夙素剛想說「沒發現什麼」,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墨淵也開口了:「小樹,告訴他們也無妨。」
夙素膛目結舌,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要給她撐腰,還是要害她?
☆、第二十一章 撐腰
屋裡十來號人,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夙素覺得自己不說點什麼都對不起他們好奇又期待的目光。轉念一想,第一時間查看屍體,或許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夙素也不推諉了,走到吳畝身邊,細看了一遍屍體和血泊周圍的一切,才拿起旁邊被摔壞的木椅腳,輕輕一扔,那小塊木條便落在屍體旁邊,夙素一步跨出,落在那塊木條上,腳不沾血。
夙素伸出手,抓起吳畝的手查看,甚至還前後地活動那隻血淋淋的手臂,易滸急道:「你要幹什麼?」
「你不讓我看,我怎麼把發現了什麼說出來。」夙素漫不盡心的回著話,手上的動作一點也沒耽擱。夙素雙手固定著吳畝的頭,一點點在他頭骨上摸索,之後又盯著他的眼珠看了好一會,更過分的是,她還掰開吳畝的嘴,湊近去看了又看,對那粘稠的血和吳畝猙獰恐怖的樣子視而不見,這頗為詭異的一幕,讓這群自認兇殘的海盜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有易當家的和墨淵在,夙素蹲在那看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雖然沒人敢出聲,但也能感覺到,很多人已經不耐煩了。
夙素收回手,心裡有了些結論,卻不打算全說出來,不然她可沒辦法解釋自己一個「鐵匠」的兒子,為何會知道那麼多。慢慢站起身,夙素說道,「他身上的傷,都是自殘而來……」
夙素才開口說了一句,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易滸率先發難,喝道:「你是說,他是自己把自己殺了?絕不可能!」
「我可沒這麼說。」夙素小心地撿起那把染血的大刀,仔細的看了一會,才將它輕輕放在吳畝手臂上比劃對照,說道:「他身上的傷口,都是來自他自己那把大刀。刀口與他的兵器完全吻合。」
果然,夙素對比了幾處傷口,確實都與那把大刀刀口貼合。
「也有可能是被人奪了兵器所傷。」易滸絕對不相信,吳畝會自己殺自己!
「葉冽,麻煩你來一下。」葉冽是易滸信賴的人,讓他來演示再好不過。將那把大刀到遞到他手裡,夙素說道:「你試試看能不能砍出這樣的傷口。」
葉冽接過大刀,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砍出與吳畝手臂上一模一樣的傷口,葉冽搖頭,「不行。」想了一會,葉冽提著刀走到屍體頭部的位置,又比划了一會,才回道:「除非,緊貼著他的背後,才有可能劃出類似的傷口。」
「說不定兇手就是站在他背後動手的。」人群中,一聲嘀咕聲不大不小,足夠眾人聽見,卻也不顯眼。
夙素抬眼朝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是那個滿臉jian猾之色的少年,看到夙素看他,便訕訕地移開視線。
夙素也不理他,繼續說道:「他身上的傷口,少說也有三四十道,卻沒有一道來自其他方向的傷口,是什麼高手這麼厲害,能一直站在吳畝背後傷他,他竟然沒有一絲轉過來正面對敵的機會?」
眾人仔細看去,確實如夙素所言,那些傷口的方向,都是從吳畝自己的方向下的刀,易滸臉色一沉,嘆道:「難道他真的是自殺?」
「自然不是。」夙素一句話,又引來易滸一記眼刀。
「把話一次說清楚!」
暴躁的人,果然讓人討厭,夙素又蹲下身子,輕輕掀開吳某身上染血的長衫,露出裡面的中衣中褲,有條不紊地慢慢說道:「吳畝的性格,相信各位並比我要清楚得多,他才與我邀戰,怎麼可能在沒有打敗我之前自殺呢?就算他有什麼原因,非死不可,以他的為人,也應該一刀抹了脖子。你們仔細看他的傷口,多集中在四肢,腹部這裡也有幾道,卻不深。剛才我將他輕輕推起來看了一下他的背後,他背後一點傷都沒有,也沒有血跡,這說明,他是在自殘之後,便這樣躺在地上,任由血流干致死的,這怎麼看都不像他會選擇的死法。」
確實死得很詭異,項二爺一邊捋著他的山羊鬍子,一邊說道:「會不會,是有人脅迫他?」
夙素搖頭,「吳畝身上並沒有與人打鬥過的痕跡。」
眾人沉默,以吳畝的性格,受人脅迫哪有不動手的道理,他身上只留下自己砍出來的刀痕,真真是奇怪。
「邪了門了!」越聽越蹊蹺,易滸一肚子氣沒處撒,指著夙素問道:「你說了這么半天,是不是已經知道誰是兇手了?」
「不知道。」夙素輕輕往後一躍,跳出那片駭人的血泊。
看她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易滸邪火直往上冒,手裡的重劍再次出鞘,「這喚狼島上,還從未發生過這種怪事,你才剛來,吳畝就離奇慘死,我看你這個人怪裡怪氣的,只怕是用了什麼手段害人也說不定!」
夙素在心裡冷哼,這算什麼?寧殺錯不放過麼?
眼看著易滸手裡的劍就要指到她喉嚨,夙素立刻朝著身後那道墨黑身影閃去,之前是墨淵讓她說的,這時候自然不能讓他置身事外,好在墨淵沒讓她失望。
「易當家,小樹剛才已經證明了,她根本沒時間殺吳畝,這離奇的事情,定是另有原因吧,貴島如此的不安全,墨某隻怕也不敢久留了。」淡如水墨的冷顏只掃了那橫過來的劍鋒一眼,易當家臉色立變,狠狠地推開易滸的手,低聲罵道:「你瘋了是不是,給老子滾一邊去。」
易滸被迫收了劍,退後了幾步,易當家臉色才緩和些,回頭衝著墨淵拱拱手,嘆道:「墨少主別見怪,這些日子島上人多事雜,吳畝的死我必定好好查實,儘早抓出兇手,時候也不早了,墨少主不如早點回去休息吧。」
墨淵輕「嗯」了一聲,連客套都省了,回頭對著身後的夙素低聲說了一句「走了」,便帶著夙素走了出去。
屋裡眾人看向夙素的眼神都變了,墨淵的意思,是告訴眾人,夙素是真正納入他墨淵羽翼之下,誰都不能動了。
一整夜都沒有說話,默默站在最邊上的桑暖微微揚了揚。
夙素努力忽視背後一道道直she過來的目光,不由苦笑,這就是有人撐腰的感覺麼……
------題外話------
顧雲和夙凌確實只有夙素一個孩子沒錯,但是想到計劃生育這個梗的親,我真的想給你跪了……這是要笑抽我的節奏麼?!
☆、第二十二章 死亡陰影
兩人出到屋外,人群並沒有散去,看到他們出來,各個伸長了脖子往屋裡看,可惜也看不到什麼。
那群人再好奇,也沒膽子攔下墨淵詢問,自動地讓出一條路,夙素跟著他身邊,兩人踏著暗淡的月光,一路往回走。
「剛才你還有些話,沒說完吧。」
夙素早猜到墨淵會問她,想了想,從兜里掏出那條白玉細流蘇,攤開掌心,遞到墨淵面前,「我在你木屋的桌角邊上撿到的。」
墨淵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她手心的東西,黑眸微微眯了一眯,也沒接話。
夙素收回手,將白玉流蘇揣回兜里,繼續問道:「傍晚我和桑冷離開後,桑暖是不是去過你的木屋,大約什麼時辰去的?待了多久?幾時走的?」
「你們離開後,她就和我一起回了木屋,待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戌時三離開。」墨淵回答得很迅速,也很清晰,說完,又盯著夙素看了一會,才又問道:「你懷疑她?」
夙素點頭,又搖了搖頭,「吳畝死得確實離奇,他的死因,我認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中毒,一種是被人催眠了。我剛才檢查了他的喉部,口,還有四肢,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跡象。至於催眠,並非一般人能做到,桑暖是最有可能完成的,但是從屍體上看,吳畝大約死了兩個時辰左右,那段時間,她正在海灘看桑冷練槍,之後又和你在一起,她也沒有作案的時間。」
一切都是猜測,要確定吳畝失血致死的原因,只能剖屍,但她不是大姨母,也不是辰姐姐,簡單的判定死亡時間和驗證是否中毒這種事,她還是會的,但精確的判定吳畝的死因,她做不到。更可惜的是,她去的時候,吳畝的房間已經擠滿了人,這些人早就破壞了現場,很多可能有用的線索也被抹殺的差不多了,若是她能早點到……
夙素猛的一怔,暗叫一聲糟,自己想案件想的太出神了,竟然忘了身邊還有墨淵的存在。
夙素抬起頭,果然看到墨淵就那樣靜靜的站在自己身邊,那比夜還黑的眸光落在自己臉上,並不犀利,卻讓她呼吸一凜。
「怎麼不繼續說了。」
夙素呵呵一笑,「說完了,暫時只想到這些。」
夙素擔心墨淵沒這麼容易放過她,卻聽到那清泉一般的聲音淡淡地說道:「說完那就快走吧,你的飯怕是已經涼了。」
「……」
次日辰時
「快來人啊!」
「又有人死了!」
「是真的嗎?」
「死得太慘了!」
夙素倏地睜大眼,猛然坐直身,凝神靜氣的仔細聽外面傳來的各種細碎話語,又有人死了?夙素剛醒來的腦子還有些懵,但外面真真切切的聲音讓她心裡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夙素心急地想知道外面的情況,動作利落的下了榻,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摸摸臉上的面具,確定戴的很好後,便決定出門查看一下。
才剛走出兩步,忽然看到那道墨色身影,夙素渾身一僵。
花廳里,厲陽並不在,墨淵背對著她坐著,鼻尖能嗅到淡淡的茶香,夙素有些懊惱,墨淵是什麼時候起來的?她真的睡得這麼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