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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7:37 作者: 淺綠
「叫主人!」
夙素撇了撇嘴,主人兩個字還是沒說出口,繞過厲陽,無視他兇狠的目光,夙素走到墨淵身邊,一邊把玩著手裡的面具,一邊故作隨意般問道:「您今天怎麼也想著去那個山洞?」
墨淵並沒有答她,目光卻落到了她手裡的面具上,竟然一直都沒有移開,良久才說道:「怎麼忽然想要帶面具?」
看墨淵似乎對她手裡的面具感興趣,夙素索性把它帶在臉色,嘿嘿笑道:「我這胎記生得丑,遮一遮,免得礙著您的眼,看好吧?」
暗紫色的面具帶在她臉色,竟像是貼合融入她的面頰一般,燭光下,鬼魅般的紫色仿佛在隱隱流動。墨淵眸光一閃,叫道:「過來。」
夙素一愣,墨淵平時總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少有的強勢姿態讓夙素有些好奇,朝前走了兩步,剛剛走近矮几,墨淵忽然站起身,下一刻手已經朝著她的臉抓了過來。面具後面有一根細繩拴在,剛才她只是隨便的一帶,雖然並不牢固,但是被人這樣猛地一拽,夙素整個人還是往前傾倒過去。
夙素趕緊伸手往前撐,墨淵也奇怪,抓了她的面具也不後退,夙素這一撐,便正好抵著他的胸口,兩個人再一次面對面的撞在一起。
上一次在山洞裡,夙素更多的是覺得尷尬,這一次,夙素是既尷尬又憤怒,一雙染火的眸子就這樣直直地瞪著墨淵。
本就是棕色的眼眸,在燭火的映照下,如一塊千年的琥珀,因著主人的怒火,眼眸中流光溢彩,透著懾人的光芒,似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墨淵的手一點點的輕輕撫摸著面具上古樸的暗紋,仿佛正從中感受著什麼,黑眸卻盯著那抹琥珀流光,這雙眼睛,實在太過耀眼,這樣一望到底的清澈澄明,讓人見之欲奪,讓人想要靠得更近,讓人……
手中的紫銅面具越發的冰涼,墨淵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將面具仍回給夙素,聲音是少有的冰冷,「你這樣子,確實需要遮一遮。」
夙素拿著面具,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肯定打不過厲陽,她恨不得撲上去狠揍他一頓,這人有病吧,真真是莫名其妙!
夙素一把抓起面具,往臉上套去,心裡忙著腹誹詛咒墨淵,也就錯過了某人眼中那抹奇異的光彩。
低頭帶好面具,夙素眼角不經意間發現矮几旁邊,有一道淡淡的盈白光芒,那是什麼?夙素想彎腰下去撿,想到厲陽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心思迴轉,計上心頭,夙素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扯過旁邊的小木凳,苦著臉叫道:「我今天一天就只吃了一碗粥,都快餓死了。」
一邊說著,夙素一邊坐了下來,順便把那抹盈白的光踩在腳下,然後才可憐兮兮問道:「你們吃過晚飯了麼?」
厲陽看著這個縮在矮几前不斷叫餓的人,深深覺得主人真的沒弄錯嗎?
墨淵淡淡地看了厲陽一眼,厲陽立刻轉身走到屏風旁的木桌上,端出一碗飯來。而夙素也趁著他轉身那一刻,一手撐著矮几繼續喊著餓,一手順勢撿起了腳下的東西,握著手心裡。
大碗裡面裝著滿滿一碗白米飯,米飯上蓋著菜和肉,她這時才覺得,自己是真的餓了,接過飯碗,夙素對著厲陽揚起一抹燦爛無比的笑,讚嘆道:「謝謝,厲陽你人真不錯,不錯!」
每次看到夙素這樣笑,厲陽就有一種想要後退的感覺,而那人早已經低頭猛地扒起飯來。厲陽實在忍不住,哼道:「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麼。」無論他怎麼看,也看不出這個只知道吃,整天嬉皮笑臉的小子,到底和聖物有什麼聯繫?
「吃飽飯才有力氣嘛。我還欠阿暖兩個人情呢。」夙素一邊嚼著飯,一邊問墨淵,「對了,您和桑暖熟悉麼?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我也好找機會還她人情啊。」
墨淵倒也沒介意她的粗鄙,端起矮几上的清茶,回道:「我和她不熟。她想要你還人情的時候,自然會找你。」
「好吧。」夙素一副失望的樣子,低頭專心扒飯。一隻手卻一直細細地摸索著手心裡的東西,感覺上是一條細長的流蘇,每一粒都很小,卻大小均勻,入手溫潤,像是白玉的質感。白玉流蘇……夙素想起來了,桑暖就有一條白玉長流蘇墜子,由幾十根細長的白玉小流蘇組成,做工精細,綁在腰間,行走之間搖曳生姿。
自己手裡這條小流蘇也是桑暖的麼?那就是說,在她和桑冷離開之後,桑暖曾經來過這裡。
也對,自己點名要桑冷陪著去找面具,一聽就是想從桑冷身上套點話出來,桑暖那樣精明的人,居然同意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比桑冷被套話更為重要,是想與墨淵密談些什麼吧。
可是……夙素摩挲著手心細軟的流蘇,心裡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以桑暖那樣謹慎之人,會連自己的流蘇掉落都不知道麼?還是說,這流蘇根本就是她故意留下的?如果是,那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小樹!你快出來!」
一聲大喝從屋外傳來,驚得一邊思考一邊吃飯的夙素手裡的筷子差點摔在地上。墨淵眼中總要閃過一絲不愉,夙素放下筷子,打開門,走出去順手將門掩上。
木屋外叫她的是兩個男人,虎背熊腰,手裡還提著刀,夙素皺眉,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換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夙素沒好氣地回道:「幹嘛?」
「你,快跟我們走。」一邊說著,一個男子就朝著夙素沖了過來,一副要把她押走的樣子。
夙素心裡咯噔一下,看來是真的出事了,她正考慮著是乖乖跟他們走,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將這兩個人制住,問清什麼事再決定去不去的時候,身後的木門卻打開了,淡漠的聲音聽起來好像還帶著點寒意,「兩位有事?」
那兩人聽到墨淵的聲音,腳步一滯,心裡發慌,看看夙素,又看看墨淵,才為難地解釋起來,「墨少主,是這麼回事,吳畝他……他死了!當家的讓我們過來,帶小樹過去問話。」
吳畝……死了?!
夙素被這個消息震了一下,下午的時候,他還和自己邀戰,在這短短的四五個時辰里,竟死了麼?
墨淵沉思了一會,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夙素以為墨淵是同意這兩人把她帶走,沒想到他竟然率先走下木屋前的木梯,走了兩步發現夙素沒跟上來,破天荒地停下了腳步,「還不走?晚飯回來再吃吧。」
夙素臉上一熱,雖然她之前確實是在心裡埋怨兩人打擾她吃飯,但是真的有必要這樣說出來麼?!
因為有墨淵一同前往,那兩個男人也沒敢再動夙素一下,只默默地走在二人前面帶路。
走了一會,前面忽然火光很亮,一大群人圍在一座木屋前,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聲音很嘈雜。
看到墨淵和夙素過來,那群人讓出一條道,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些,只是看向夙素的眼神很是不善。
兩人走進木屋,屋子不大,擠滿了人,喚狼島上所有重要的人幾乎都集中在這個屋子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屋裡桌椅很亂,血跡到處都是,吳畝的屍體就躺在屋子中央,他慣用的大刀也橫在他手邊不遠的地方,這些人也不找塊白布給他蓋一蓋,就讓他那樣雙目圓睜,面目猙獰的躺在那。
屋裡的氣氛很壓抑,領著兩人進來的男人小聲的說道:「當家的,小樹帶來了。」
「墨少主。」易當家對著墨淵點點頭,比起早上的熱情,此時的他看起來有些陰鶩。
墨淵也只是點點頭算是回應,易滸看到墨淵身後的夙素,立刻發難,「你為什麼帶個面具?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自己忽然帶上面具,引人注意是肯定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讓他們都看到她的胎記,這一來,她後面一直帶面具,也就沒有人會去深究了。夙素將臉上的面具一揭,移開半邊臉,微微揚了揚頭,說道:「主人說我臉上的胎記看著礙眼,讓我遮一遮。」
墨淵冷眸微斂,這時候她叫「主人」到是叫得很順口。
夙素露出來的半邊臉上,臉頰至眼尾處,那抹青黑胎記看起來確實有些駭人。夙素掃了眾人一眼,問道:「都看清了?現在我可以帶上了吧。」
自然沒人理會她帶不帶面具的事情,易滸手裡一柄重劍忽然出鞘,直指夙素,「吳畝是不是你殺的?」
吳畝一直是當家的左膀右臂,和項老二那個在自己和桑冷之前誰都討好,誰也不得罪的牆頭糙不同,他可是站在自己這邊的,現在竟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怎麼不叫他憤怒。
夙素早就察覺到易滸對她的敵意,所以在他動的時候,她立刻後退了數步,那把劍自然也沒傷到她分毫,為了防止他再次出手,夙素立刻駁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殺的?」
「吳畝在喚狼島上,根本沒有仇人,他下午才去找你邀戰,晚上便死了,不是你,還有誰?」易滸看向夙素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別急著誣陷我,我自然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夙素走到墨淵身旁,大聲說道:「第一,我下午見過他之後,就去溶洞挑選水性好的人去了,這點我家主人可以證明。」說完夙素還刻意停下來讓他們求證。
墨淵還是那樣沒什麼表情的點點頭,只是若厲陽在的話,自然能看出他家主人的心緒並不似面上這樣平穩。主人這個稱謂,他從小到大,不知聽多少人叫過,他以為自己早已麻木,為什麼聽到夙素說出「我家主人」四個字的時候,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怪異的感覺。
看到墨淵點頭之後,夙素又指了指桑冷,說道:「等我出了溶洞回到海邊的時候,又碰到了桑冷和阿暖,後來桑冷帶我去山洞選面具,一直選到剛才,這段時候我一直和桑冷在一起,他可以替我證明。」
等桑冷也點頭之後,夙素才繼續說道:「我剛剛回到木屋,就被叫來了這裡,所以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殺吳畝。第二,那日我能僥倖贏了他,也是因為他之前已經很十幾個人比試過了,消耗了不少功力,再加上他輕敵小看我,我才勉強贏了一招半式,實際上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然今天我不會拖拖拉拉的不敢和他比試了,試問,就我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殺得了他?」
夙素說的清清楚楚,墨淵和桑冷也不可能為了她這個小子說謊,易滸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憤憤地收了劍,怒道:「到底是誰殺了吳畝?!讓老子找出來,一定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