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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7:37 作者: 淺綠
    一聲隼鳴從天空中傳來,高亢而又尖銳,夙素抬頭看去,一隻大鳥雙翅平展,在天空中盤旋,墨黑身姿在霞光中,劃出一道道剪影。

    是那隻赤隼!

    夙素下意識的眯眼,抬手護住眼睛,轉念一想,又放下了手,墨淵就在身邊,沒有他的命令,赤隼應該不會傷人。

    墨淵微微抬手,那隻赤隼立刻俯衝了下來,飛撲而下的速度很快,但落在墨淵手臂上的動作卻無比的輕,墨淵獎勵似的輕撫了一下它的頭,赤隼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用腦袋在墨淵手心裡蹭啊蹭,那乖巧的模樣哪裡對得起它第一猛禽的稱號。

    墨淵從赤隼爪子上解下一個墨青色的細小竹筒,這東西夙素也很熟悉,是傳信用的,不怕路通中雨水打濕裡面的紙,磕碰也不會壞,能保護好內里的信箋。夙素有些鄙視地看了一眼已經乖乖立在墨淵肩頭的赤隼,可憐的小東西,這是被當信鴿用了……

    竹筒里藏著一張卷得很整齊的素白小紙,雖然夙素很想知道那小紙條上寫些什麼,卻也知道,這時候她最好乖乖站在原地,眼睛也不要亂瞟。

    夙素盯著赤隼看了一會,腦子裡飛快的計算起來。昨日下了船之後,她便沒看到過赤隼,算一算,到現在為止,差不多有十八個時辰,即使赤隼耐力驚人,飛得也很快,這一點時間仍是不可能飛到岸邊的,更別說昨日海上還有風暴。

    若按照普通赤隼的速度,應與日行千里的駿馬差不多,那也就是說,距喚狼島千里以內的地方,有一座島或者船隻上有人,正在通過赤隼與墨淵傳信。

    ☆、第十七章 有借有還的人情

    墨淵看得很快,只掃了一眼,便將信箋連同竹筒一齊收進了衣袖裡,夙素越發覺得,墨淵並非要相助喚狼島,而且怎麼看那易當家的,都不像請得動墨淵的人。墨淵出現在這,會不會也是為了桑暖所說的「東西」?

    夙素回過神來的時候,墨淵已經走出好遠了,夙素趕緊跟上,兩人剛走到木屋前,便看到遠處奔騰的海浪中,站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那人站在海浪里,每一下浪花襲來,都幾乎沒過他的胸膛,一柄銀槍在手,穩而不死,活而不滑,絲毫不懼海浪侵蝕,霞光映照下,他槍似游龍,身姿矯健。

    那是……桑冷吧?

    離他不算處的海灘上,一道嫣紫的身影靜靜地站那裡,嘴角那抹欣慰又溫暖的笑容簡直比天邊的霞光更絢爛,這兩人面容相似,一動一靜間各有風華,就連墨淵也漸漸放慢了腳步,看著海浪里持槍逐浪的身影。

    夙素也看的很認真,行軍打仗,長槍與大刀是常用的武器,夙家軍中,槍使得好的人,不勝枚舉,其中伏虎營的副營長盧達旭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出槍似潛龍出水,收槍如猛虎入洞,銳不可當,那是戰場拼殺出來的殺伐狠戾,而桑冷的槍法,則更為精妙些,招式靈動,變化無常,出槍時刁鑽的角度讓人防不勝防,不過……

    夙素微微眯了眯眼,仔細地看著那道挺拔的身影,每一招每一式都看進心裡,看著看著,夙素眼眸一亮,她好像想到,欠桑暖的第一個人情,該怎麼還了。

    待桑冷耍完一整套槍法走向桑暖的時候,夙素也小跑到桑暖身邊,叫道:「阿暖。」

    桑暖這才轉過頭,她心情看起來不錯,對著夙素微微一笑,看到夙素身後,墨淵竟也走了過來,桑暖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不過很快恢復了原有的溫和,對著墨淵點了點頭。

    餘光看到桑冷已經走到離他們三四丈遠的地方,夙素才一臉可惜的嘆道:「桑冷這套槍法雖然只有四十九招,卻精妙無比,凌厲非常,只可惜……」

    「可惜什麼?」冰冷的男聲帶著些許怒氣,桑冷頭髮、衣角都還在滴著水,俊逸的臉龐更是冷得快結了霜。

    夙素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完全無視他冷冷地瞪視,看向身旁的桑暖,笑道:「阿暖,要不要我還你第一個人情?」

    桑暖眸光微轉,笑道:「若你說的東西有用,就算你還了一個。若是沒用自然不算,至於這有用沒用,還得桑冷說的算。」

    嘖嘖,夙素暗暗搖頭,這筆買賣她可真會算。不過好在待會夙素所說的話,桑冷若是真有武學慧根,根本無從反駁。指了指桑冷握在手中的銀槍,夙素肯定地說道:「可惜之處當然是兵器不對。」

    桑冷緊了緊手中的銀槍,槍尖寒芒一閃,「哪裡不對?」這架勢大有夙素要是敢亂說,必定要她小命的意思。

    夙素不理會桑冷的威脅,輕輕推開快要指著她鼻尖的槍尖,說道:「你師父傳你武藝的時候,用的應該不是銀槍吧。」

    桑冷麵色一凜,冷眼滿是詫異地瞪著夙素,桑暖和墨淵都是聰明人,看桑冷的神色,已經猜到夙素說對了。桑冷蹙著眉,掙扎了好一會,才回道:「確實不是槍,是……一根木棍。」

    木棍……夙素暗笑,只怕桑冷是有什麼奇遇,受到高人指點,而這位高人卻沒有好好的盡到師傅之責。

    夙素猜對了大半,桑冷確實是在八歲那年,偷偷出海,在環島迷霧中,發現了一條船,他帶那條船出了迷霧,船上的男人交給了他這套功法,那人教了他三遍後,便理都不理他直接離開了,他連人家的徒弟都算不上。

    回到島上後,他常常練習這套功法,姐姐也找了很多武學典籍給他看,那人教的招式,符合槍術中「攔、拿、扎」的特點,他便認為這是一套槍法,就選了銀槍做武器。難道,一開始就是自己想岔了?

    看著手裡陪伴自己將近十年的銀槍,桑冷劍眉緊鎖,「你是說,這是一套棍法並非槍法?」

    「自然不是棍法。」夙素懶得解釋,留下一句「你們等著。」便飛快的跑進了海灘後面的樹林裡,只一會功夫,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節三寸長的樹幹,還有幾條枯黃的藤條。

    跑到桑冷麵前,夙素伸手,道:「槍拿來。」

    桑冷猶豫了一會,還是把手中的銀槍遞了出去。

    接過銀槍,夙素動作利落地用槍鋒削尖了樹枝的一頭,然後用藤條一圈圈地纏繞在銀槍的末端,綁好後拽了拽,覺得挺結實,才遞給桑冷,「再來一遍試試。」

    她的意思是,這是一套雙頭槍的槍法?桑冷拿回銀槍,細想了一下招式,好像隱隱抓住一些功法竅門,身體向前猛地躍出十丈開外,迫不及待的演練了起來。

    槍尖為先鋒,意在腰跨中,動靜身械,放長擊遠,因為多出了一截木質槍頭的緣故,招式不復之前的行雲流水,但一套槍法練完,桑冷卻能感覺到,槍法果然威力大了一倍,大有不動如山,動如雷震之勢。

    桑冷心理既驚又喜,冷酷的臉上難得有了笑容,走到夙素身邊,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吝嗇稱讚,笑道:「算你行!看不出你還有點用。」

    夙素撇撇嘴,不過就是改良下兵器而已,她從小到大不知道改過多少。

    「小樹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夙素得意的嘴角還沒來得及揚起,墨淵那淡漠的聲音悠悠響起,聽得她嘴角一僵。

    她沒摸清墨淵底細之前,可不能讓人探出自己的身份,夙素呵呵笑道:「誰讓我家是打鐵的呢,從小到大,我見過的兵器五花八門,我爹其實是個武痴,看到特別的武器都要讓別人演練一遍給他看看,我也跟著長點見識。」

    「原來如此,你的輕功也很不錯。」剛才她從這裡跑到樹林,又從樹林跑回來,這不算短的路程下來,她身姿悠閒,氣息分毫不亂,只怕她的輕功可不是「不錯」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夙素輕咳一聲,訕笑道:「被我娘打怕了,逃命的功夫自然是好的。」這一點上,夙姑娘是真的沒有說謊!

    「是麼?」

    夙素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抖,墨少主,能不用這似笑非笑的樣子說出「是麼」兩個字嗎?她聽得心裡毛毛的,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樣神秘又冷漠的人,能不要隨便「笑」嗎?

    夙素往桑暖身邊移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著桑暖下午時已經見識過一次的狡黠又燦爛的笑容。不知怎的,桑暖就是知道,這人估計又要不安分了,果然,下一刻那清靈的聲音笑道:「阿暖,你看我已經還了一個人情了,能不能再欠一個?反正我有兩個名額嘛。」

    ☆、第十八章 面具

    「阿暖,你看我已經還了一個人情了,能不能再欠一個?反正我有兩個名額嘛。」

    桑暖好笑地看著這個舉著兩跟手指頭,厚臉皮的在她面前晃啊晃的人,不禁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剛剛才還了一個人情,就迫不及待的想再欠一個。以她這樣的行事作風,只怕這「兩個」人情,是永遠也不會有還清的一天,不過說實話,桑暖還真的有些好奇,這狡猾的少年會提什麼要求,尤其是當著墨淵的面。

    「你說吧。」桑暖眼波看向一旁的墨色人影,笑得越發溫柔,「就算我幫不了你,還有墨少主在呢。」

    夙素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你一定能幫我!」說完更湊近桑暖幾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個字。

    海浪不知疲倦,一下下地拍打著海灘,嘩嘩的海浪聲中,桑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古怪地盯著夙素,問道:「就這個?」

    「恩!」夙素咧嘴一笑,堅定地點頭。

    桑暖捋了捋被海風吹亂的髮絲,意有所指的笑道:「還我的人情可不容易,你確定就為了這個便要欠我一個人情?」

    「當然不能是隨隨便便的一個,要我滿意才行。」指了指身旁的桑冷,夙素點名道,「一會讓他帶我去找吧。」

    桑暖又看了墨淵一眼,才笑道:「好。」

    聽她們倆打著啞謎,桑冷有些不悅,看向夙素,冷聲問道:「你到底要什麼?」

    夙素揉了揉鼻子,輕咳了一聲,認真地回道:「面具。」

    「……」

    面具?

    聽到這兩個字,別說桑冷一副你腦子果然有問題的表情,就連墨淵也抬眸看向她,眼光掃過她眼角那抹青紫色印記時,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了視線,對她說了一句「早去早回」,便轉身回了木屋。

    桑冷回去換了一身衣服,還是他常穿的暗藍勁裝,手裡也沒拿著銀槍,挺拔的身姿腳步飛快,帶著夙素又進了那個大溶洞,守在溶洞裡的人,看到桑冷,連忙起身,叫了一聲「冷爺」。桑冷連頭都沒有對他們點一下,帶著她走進了右邊第一個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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