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頁
2023-08-29 22:25:56 作者: 余姍姍
姚珹沒有多問,其實事情的走向是明擺著的,他們只是旁觀者,不參與也不左右,就只是看著這齣悲劇。
嚴格來說,他對這個女孩是陌生的,卻又熟悉到如數家珍。
他沒見過她,她不認識他,可他知道她生活里的一切,或許比她自己都要詳細。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好像他在看電影或是紀錄片,總有一種時空穿越的感覺。
事實上當這些資料送到姚仲春手裡時,資料里的內容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可能相隔一個月,也可能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以前。
姚仲春說那個女人是害她的仇人,可她從沒有直接干預那個女人的生活。
那女人姓郗,一個少見的姓氏。
她叫郗蕎,即便多年過著苦日子,即便生過兩個女兒,仍不掩昔日風華。
姚仲春說,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做什麼,僅憑郗蕎的性格、心氣兒,對往日風光的留戀,就足以將自己或成悲慘世界。
美貌給郗蕎帶來了驕傲,令她眼高於頂。
可她貧窮。
曾經的愛情令她做了一場美夢,即便愛情不在了,她還在夢裡不肯醒來。
並且貧窮。
往日的風光讓她也體驗過何謂物質享受,可惜由奢入儉難,那些享受都是別人給她的。
如今她依舊貧窮。
貧窮,多麼可怕的兩個字,黏性極大,粘上了幾代人都甩不掉,那就是一種慢性絕症,不止侵蝕身體,還會腐蝕靈魂和精神。
姚仲春說,其實郗蕎有機會翻身的,她曾有過積蓄,只要動動腦子,就能利用那點本錢掙出更多的錢。
錢不只是貨幣,也是思維。
窮人窮在思維上,思維固話,再多的錢也會從指縫溜走。
姚仲春還預言道,等有一天郗蕎人老珠黃,「謀生工具」跌破市場價,再看身邊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她就會想到另一條生財之道。
姚珹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年紀雖不大,這個圈子裡的事也聽過一些。
姚仲春笑著說,其實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看著事情發展就好,看著這個女人毀了自己的女兒,再親手將她的女兒變成另一個她。
姚珹依然不接話,因他覺得姚仲春什麼都不做的確比較「好」,若真讓姚仲春動手,壞結果會更快到來——這樣的母女有什麼資本去對抗呢?
這個時候的姚珹,時常有一種網絡看客的唏噓感。
看到一個家庭走向悲劇,最多感嘆兩聲。
而他對這對母女連感嘆都沒有,也不該有。
……
姚珹一如既往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平靜平穩,無憂無慮。
因他之前的話,兩年前姚仲春已經拒絕靳尋再來姚家別墅,靳尋很難過,但他那時即將回國,低落幾天將情緒收拾起來。
後來姚珹也返回春城,一年多後再次來到法國。
這天,張叔叔又將資料和合同送到別墅,當時姚仲春正在見靳清譽,就讓姚珹去傳話,並將東西收下來。
姚珹收了東西,送張叔叔離開,折回偏廳,按照姚仲春的意思先過一遍內容。
姚仲春已經開始讓他處理生意,可以不做決定,但學習不能停。
姚珹掃過合同,大致沒有問題,又發現張叔叔送來的郗蕎母女的資料。
那口袋是密封的,只在袋子上寫了一個「郗」字。
姚珹拿著袋子好一會兒,終於還是起身,將合同和袋子一起帶上樓。
他去了姚仲春的房間,外面那間起居室有投影儀。
對於林新那母女三人的情況,姚珹已經淡忘許多,而在他印象中,郗蕎靠賣身為生,生意還算不錯,起碼家裡能吃飽穿暖。
而今過了兩年,也不知怎麼樣了。
不,正確來說,是兩年零三個月,這些資料是三個月前的記錄。
姚珹帶著一點好奇,一點不知從何而生的不好預感,以及一點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的因素,將裝滿照片和視頻的儲存卡插入投影儀。
接下來便是長時間的看圖說話。
郗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她身邊的男人也變少了。
她當街被一個有夫之婦打了一巴掌,她又打回去,周圍很多人在看熱鬧。
照片裡還抓到人群中站著一個女學生,仔細一看,那正是郗蕎的女兒,那個樣貌標緻的女孩,即便站在人群里仍是最醒目的那個。
女孩沒有上前勸架,鏡頭拍到她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再往後,是女孩出入警局的抓拍。
郗蕎的另一個女兒,叫郗望的那個失蹤了。
郗蕎只去了警局一兩次。
不難看出來,這個女孩——哦,她叫郗晨。
她對郗蕎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沉默。
她總會低著頭,卻不是因為自卑,即便不低頭,也會垂著眼往下看,她有很多心事。
她不笑,是因為不喜歡笑,不想笑,生活里沒有什麼事是值得笑的。
隔著小半個地球的距離,隔著相隔幾個月的時空,姚珹忽然明白了照片裡女孩的想法。
照片很多,記錄很細碎,以圖片的方式講述一個流水帳般的故事。
姚珹就這樣一張張看著,頗有耐心,而最初那毫無由來的不好預感,也隨之轉淡,甚至就要消失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段女孩正在脫衣服的視頻,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