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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2:25:56 作者: 余姍姍
一番話落下,黎湘又長長地吸了口氣,再次看向秦簡州時說:「孩子,就是把柄。」
至於秦簡州,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明顯的表情,然而呼吸的頻率和情緒起伏卻是騙不了人的,無論他多麼善於隱藏,基於這些年她對他的了解,她對人的觀察,他根本瞞不住。
說震驚,卻又在情理之中。
其實他早該想到,以黎湘和靳家的關係,就算她瞎了聾了,也能明白一二。
只不過她總表現得對那些事漠不關心,什麼都揣在心裡,令人總產生錯覺,她是不知道的,她是在主動地閉上眼睛耳朵。
可她都知道,她只是不說。
當這樣一個人突然將一切都說出來,她的對手會很難招架。
半晌過去,秦簡州終於動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兩口茶,將杯子握在手裡,說:「那些生意,靳家沒有直接參與。你了解他,髒手的事靳先生不會碰的。」
這話說得講究,還需要聽話的人自行理解翻譯。
若不是黎湘了解靳尋,恐怕會以為靳尋是多麼「愛乾淨」的人。
事實上無論是十二年前他和張大豐的結交,還是這些年來他在生意場上以及私底下的手段,她都看得明明白白。
他當然不會碰,他的手一直都很乾淨。
不直接參與,是不投入,也不牟利的意思,不以此為營生。但這並不是說,這些事他不知情,他沒有因此獲得某些便利。
換句話說就是,這條路上沒有乾淨的下腳地,每一塊都是骯髒的,要走向目標難免要踩一腳屎。
有條件的,比如靳尋,會選擇一塊合適的踏腳石,那些沒有條件的,會直接踩下去,甚至是四肢著地爬著走。
髒麼,是很髒。
想要潔淨無暇,就讓開道。
郗望她們獲救的時候是在地窖,但她們並不是一直在那裡生活。
她們換過很多地方,還多次出去過,去陪一些喜歡少女,甚至有洛麗塔情節的男人。
這些客源是哪裡來的,誰需要牽這種線?
就像十二年前,張大豐安排她認識林新本地的老闆們,計劃著輪流睡她的順序,試圖將所有勾心鬥角分撥利益的老闆都變成「自己人」,而如今就是換湯不換藥。
發現她們的村子距離度假村不太遠,那村子只是一個臨時落腳地,接客應該就在度假村。
靳尋不參與,不過問,他只負責投資項目,運作項目,收穫利益。
這中間怎麼籠絡各路人馬,靠什麼骯髒手段他是一概不理會。
不理會就不會髒手,事情被揭出來了也扯不到他,他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可他不參與,就得有人去參與、鑽營。
他也不會讓秦簡州直接碰,這仍會牽扯他,秦簡州最多只是傳個話,表個姿態,林新本地自有人主導。
張大豐那件事就是個模板,折了張大豐,還會有李大豐、王大豐。
黎湘的思緒遊走著,秦簡州的回答也在繼續。
「的確有個孩子,對方不會放手,郗望想要孩子,就得去他身邊。除非她能狠下心割捨。我今天來就是說服她往前看。」
「陳熹一直在做她的工作,陳熹決定得很快,是郗望一直在猶豫不決。」
「靳先生從不過問這些事。你知道他的做事風格,不過問就是最好的保護。要不是事情突然被揭出來,牽扯到你這裡……誰也不會想到你的妹妹也在裡面。」
「靳先生已經盡力在周旋了。但本地勢力有自己的一套運作方式,他不能干涉太多。那個人本來就不太正常,根本不會聽靳家的吩咐。如果靳先生出價將孩子『買』回來,這樣只會讓人起疑他為什麼要為郗望做到這步。所以這件事只能緩緩圖之,先這樣維持著,待一兩年後再看。」
即便黎湘早已勾勒出故事大概,聽到秦簡州這些回答依然汗毛直立。
她靠著桌子,手腳發涼,卻不只是因為這些內幕。
她問:「那個人是誰?」
秦簡州沒有迴避視線,大概早就有了準備:「現任林新副市長的弟弟。」
黎湘回憶著副市長的樣貌和背景,嘴裡重複著:「弟弟。」
秦簡州:「他們兄弟以前吃了很多苦,底層上來的。這個弟弟小時候受過虐待,心理扭曲,精神方面有些問題。」
黎湘聽過不少底層人發家史,能從泥潭裡爬出來不止要有能力、運氣,還得夠狠,善良與底線不足以抵抗住爛泥的拖拽。
要說「感同身受」,她多少有一點,她是怎麼走到今天的,什麼滋味兒,心裡太清楚了。
如果沒有靳家的「支撐」,她根本出不了頭。
「這件事很麻煩。」秦簡州說:「如果只是簡單的人口拐賣,把人找回來就是了。但現在是兩邊勢力的拉扯,中間還牽扯了一個孩子,就只能……」
黎湘將他打斷:「意思是讓我不要逼得太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過幾年郗望的年紀大了,那個變態願意轉移目標了,又或者是郗望終於割捨了母子情,決定迎接新生活,孩子就給對方,事情就可以了結了,對麼?」
秦簡州沒有回答,但答案是明擺著的。
兩人就這樣對視許久,秦簡州終於將難以啟齒的下文說了出來:「靳先生已經在想辦法了,也在托人尋找和郗望相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