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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1:3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謝謝您啊。」那個老太太用肩上搭的披肩擦了擦,塞回布包里。罩袍整個罩住了那個撿蘋果的女人,她遞過蘋果後,迅速把雙手縮回了罩袍中,含含糊糊的說道:「沒關係的。」

    老太太看了看這個似乎很害羞的女人,並沒覺得有什麼異樣,這種女人,這種藍色罩袍在喀布爾滿大街都是。就這個車上就有好幾個藍色罩袍的女人,她們都縮在角落裡,離坐在車尾的男人很遠。雖然說塔利班倒台後,新政府說什么女人可以不用戴面紗,但幾乎大部分女人還都罩著到膝蓋的罩袍和長裙長褲。

    林越縮了縮手,她窩在藍色的罩袍里,半眯上眼睛。這個罩袍很好的擋住了她亞洲人的面孔,車顛簸極了,天氣又悶熱的狠,這個一下套住上身的罩袍只在眼睛的地方是一小片紗網,林越不怎麼睜開眼睛,透過那層紗網看東西。

    身邊是家畜的叫聲和味道,林越有些煩躁的閉緊了眼。黃沙繼續奔騰,這輛卡車一直在這條坑坑窪窪又乾裂的土地上行駛著。

    「好了……到塔加卜了。下車吧。」裹著頭巾的司機走到後面來,放下了掉漆的車欄,林越拽進衣服,小心翼翼的從車上跳下來。「多少錢?」她壓低聲音問道。

    「哦,150阿尼。」司機看了看這個個子不高的女人,隨口報了個數字。在現在通貨膨脹如此嚴重的時候,阿尼隨時都會貶值,大多數東西的價格現在也沒有定數了。林越喏了一聲,低頭在包裹里摩挲著幾張毛票,一一展平遞給了司機。那個司機拿過來看也不看的走掉了。

    車很快又帶著黃沙和轟鳴開走了,林越衝著車離開的方向,小心的弓了弓身子,用自己才能聽得到的嗓音說道。「願上帝賜你力量。」

    她再度抬頭時,那輛車已經開出很遠去了,林越才舒了一口氣。

    瘦小的身影在廣袤蒼涼的荒野中走著,她必須要在今晚翻閱那個山口。阿富汗的破敗與戰爭痕跡讓她也有點觸目驚心。在一個坦克的殘骸邊,一個披著粉色罩袍的女人正抱著她7,8歲的女兒在陰影下乘涼,這裡沒有任何樹木,泥色石磚鑄成的簡陋房屋中坐著她的男人,作為這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屋子,林越走過去是,似乎還能聞到屋裡某種食物腐爛的惡臭。

    她坐飛機坐到喀布爾,機場破敗而且飛機數量很少,大多都是日本人捐贈的,上面還寫標註著日本人民贈的字樣。

    作為首都,喀布爾也算是比其他城市好了很多,隨處可見的金店和賣食物的小攤,林越總算感覺到了屬於生活的問道。

    她現在走在荒漠上,不時有炮彈轟炸到不知名的地方,聲音大的地面都在震動,但平民們都不在意,他們站起來看一眼,就立刻蹲下去忙自己的,林越也並不害怕,向目的地徑直走過去。

    這次的任務……針對的人正是星野川,星野川將要出手15台米-24直升機到阿富汗來,以高價賣給了「哈卡尼網絡」。雖然巴基斯坦外交部長曾指責美中情局一手締造了哈卡尼網絡這個**武裝,但據索耶的情報顯示,哈卡尼既和美國有密切合作,又是美國的頭號敵人。

    這次哈卡尼的購買武器行動是和星野川的初次合作,也是充滿了脫離美國掌控的想法。美國自然不會同意,如果真的和星野川合作,美國也失去了掌握哈卡尼網絡的命脈。這次的任務就是林越聯繫上已經提前到達的隊員,聯手阻攔被拆裝送入阿富汗的直升機部件,並直接將星野川扼殺在阿富汗。

    ……星野川……

    林越想著他,腳步都有些遲緩了。一年了,她甚至有些記不清楚星野川的模樣了。眼前只能回憶起白皙的皮膚,平和清晰的聲音和時常偽裝的懦弱。她現在總覺得當時在監獄中的生活,迷茫猶如上一世的記憶一樣,只有偶爾,林越會在夢裡一閃而過許多鏡頭:星野川靜靜坐在房間裡時陰影中微微發藍的皮膚和乾淨的指甲,克雷爾躺在病床上時赤著上身轉過頭來脖子上晶亮的戒指……也會有星野殺人時認真的表情和從喉管里迸發出微稠血液,以及克雷爾死後不可置信又毫無光亮的棕色瞳孔。

    呼……林越閉上了眼睛,在這荒漠上又不會撞到東西,她單憑感覺往前走著。

    若是自己再面對星野川,能夠利落的沖他腦袋開槍麼?能麼?

    她不斷這樣問自己,就算現在已經能忽略個人的感受開槍揮刀,但遇到曾經認識的人呢?我又能這樣堅定麼?

    更何況那是……和自己如此相像過去的人。

    林越甩了甩腦袋,不再想這些,她加快腳步,朝山口走去。

    「就我們幾個?」林越坐在這間石屋中央的灰黃色地毯上,地毯上的花紋正是伊斯蘭教中人最愛的款式,這間狹窄的石屋裡圍坐著8,9個人,林越拿起地毯上的錫制盤子中的油炸類甜點,狠狠咬了一口,鼓著嘴問道。

    「你以為?」桑德拉總算沒穿著職業裝,當地婦女的深紅色長裙讓她穿著就別有味道,這兩人一進屋就早早把罩袍一脫,扔到角落裡去了。

    蘭斯坐在毯子邊上,在那裡抽水煙,平日裡貼在下巴上的鬍子擺在他膝蓋上,聽說這夥計硬生生想把自己打扮成穿金戴銀的阿拉伯王子,只可惜來到這裡的第一天就以太過招搖的理由,被桑德拉帶領一幫人扒光了。

    蘭斯到現在斜倚在紫色的羊毛抱枕上,就算穿的灰不拉幾,也一副王子的做派,斜著眼睛怨念又鄙夷的看向桑德拉。掐著蘭花指,捏著水煙的管子,默默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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