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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51:36 作者: 馬桶上的小孩
「啊?」伊恩發出一個單字節的短音,他更茫然了,阿越向他……道歉……?這傢伙半張著嘴,一副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該怎麼發展的痴呆樣子,林越反而不爽極了。這是什麼態度啊。
「我說,對不起!上次,在萊比錫,我只想著自己面對,沒有管你,是我的不對了。」林越態度強硬的道歉,簡直就像是煩躁的抱怨,聽得伊恩連忙直點頭。
她也覺得自己態度不對了,剛要軟下態度開口,就看到伊恩從兜里掏出一個紙團來,塞給了她。這是……草稿紙?她抽了抽眉角,展開了紙團,就看清這張浸滿汗漬的皺皺巴巴的紙上,第一行就寫到。
阿越,我錯了。
我靠,這什麼玩意,先不說伊恩那一手爛字,26個字母龍飛鳳舞的媽都認不出,這上來第一句就跟老公出軌被識破了的「誠懇」道歉似的,搞什麼啊。
林越抬起頭,眉心急跳的看著偏過頭去,耳根子都紅透的伊恩,強忍著擼死他的衝動,往下看去。
「對不起,上次對你發火,把你丟在機場是我不對。我們還能做同伴吧……」
敢情這傢伙在自己道歉之前就如此慫的要道歉了啊。
☆、【一類人】
星野睡覺一向這樣淺,就算當時在監獄中,給人睡著之後安穩踏實的感覺,他也從來都是警覺的保持著那種假象。更何況是熹微的晨光從略高的窗戶中落進來,長時間停在軟軟的綢被上,隨著天空越來越亮,陽光下的布料也越來越燙,他更是睡不著了。
但是不想起來,星野把一隻手搭在眉骨上,半眯著眼睛,顫動著微微透明的睫毛,覺得愜意的猶如隔世。身下柔軟的床墊要把自己吞進現在安逸的狀況里,他努力的想要放空大腦,不去想那麼多事情,眼前和心裡是一樣的一片暖暖的白光,星野在薄薄的杯子下蜷了蜷腳趾,身上的杯子那樣輕薄,絲毫不影響他的任何動作,本來應該舒服的感覺,他卻覺得太輕了。
真是……太輕了。
不能給自己堅實的觸感。還不如監獄裡那張床,甚至不如自己多年前在馬來西亞混跡時住的廉價出租房充滿潮氣和霉味,露著棉花的被子。他想起許多事情,突然有點煩躁了,掀起被子,揉成一團扔在床腳,坐在床邊,看了看自己肌膚白皙的有些透明的小腿和窗外黃綠色耀眼的青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真是……
這陽光,十幾年未變。
當年的自己穿著褐色燈芯絨的長褲和卷了袖口的藍色條紋襯衫,窩在草地上,弗拉基米爾叔叔就坐在身邊,那時還是秋天,草渣必定會沾滿一身,若是讓父親見到一定會罵自己了。可是,他不會見到的,他現在正在莫斯科呢,下次回來還會多久呢?
但是星野川一點也不想見到他,父親從來都是板著臉訓斥自己吧就連那充盈在心裡的敬佩艷羨之情,也要被那斥責士官一樣的口氣給壓下去了。
不像叔叔,那樣讓人親近,就像這陽光一般,隨意而舒服。星野臉貼在草地上,看向坐在地上的弗拉基米爾脫掉了鞋,穿著羊毛襪子的腳放在地上,也沾滿了黃色的草渣。他有點開心了。
只有他會這樣陪自己毫無形象的趴在這裡吧。星野想起那陽光能照進眼底的晶瑩綠色瞳孔……
「歘——!」星野一把拉上窗簾,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不想再去看窗外。
「少爺,您醒了麼?」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星野沉默了一會兒,用俄語說道:「已經起來了。」話音剛落,一個略微上了點年紀的女人低著頭走了進來。手裡的托盤上放著玻璃制的廣口瓶,裡面是乾淨的水,小小的氣泡附在瓶壁上。
「請您先用點水吧,夫人要見您。」
星野沒說什麼,喝了點水。什麼……漂亮的綠色眼睛,如今想來真是讓人作嘔。再次想起曾經,和自己在馬來西亞的日子對比起來,他強行壓抑著就要噴薄而出的負面情緒。
低著頭的年長女人卻絲毫看不出來少爺的情緒變化,他表情還是像每一天的早晨一般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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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納托利,我手裡新拿到一份情報。雖然說是我剛剛拿到,但這件事情已經一年多了。」坐在藤椅上的女人依舊穿著和服,她烏黑的頭髮挽在頸側,雖然表情溫婉,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輕柔的緩慢,但星野和她的手下都知道這個女人做起事來是多麼的隱忍和心狠。
星野真是慶幸自己繼承了和這個女人一般的潛伏與耐性,才能堅持到現在。
「什麼情報?」星野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動作上並不願意和他的母親親近,未奈不在意這點,她只是低頭說道:「弗拉基米爾找到靜衛者了。」
「什麼?」星野瞳孔一縮,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僵了一下:「我只是剛剛找到當年控制外境潛伏人員的主控制電腦,甚至都找不到能指令靜衛者的基礎程序,也沒有任何他們的信息。弗拉基米爾是怎麼找到的?!」
未奈聲音低輕的俄語緩緩響起,捲舌的音猶如語言教程里標準的女聲:「我預計他也是從各條線索中,摸出了其中3號的位置,後來又順著條件找到了2號吧。這裡的情報顯示,3號靜衛者死在了倫敦的一處別墅里,腦補中槍,但明顯的發現了生前被毆打的痕跡。其實,本來我不會懷疑這一起普通的事故,可是你知道麼,你叔——弗拉基米爾曾經到過英國,時間也差不多。那整棟別墅,就算有家人照片,有書籍,但整個房間沒有一個指紋,甚至連一根毛髮也沒有,必定是在撤離的時候精心的處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