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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49:16 作者: 靡寶
    「你怎麼知道的?」林知夏嗤笑,「你難道會通靈不成?」

    「我就是知道。」盛朗理直氣壯,「外婆本來就喜歡你。她要還在,哪怕開頭不接受,過陣子肯定也能想通的。」

    不知怎麼的,林知夏鼻根又是一陣酸,說不出話來。

    盛朗將他拉了過來,抱在了懷裡。

    「我愛你,夏夏。真高興這個時候有你在我身邊。」

    林知夏抬手摟住了盛朗,同他緊緊相擁。兩人都呼吸著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交換著溫暖,和對抗人生不幸的勇氣。

    門口突然響起一聲輕微的抽氣聲。一個年輕女孩匆匆進來,見狀不妙,又急忙轉過了身。

    靈棚里的兩人分開了。

    「什麼事?」盛朗很鎮定地問。

    來的是姨婆家的表妹。小姑娘臉頰通紅,別開了臉:「時間不早了,表舅公要回家去了。」

    「我去送送他老人家。」盛朗放開了林知夏的手,走了出去。

    小表妹落後一步,忍不住好奇地朝林知夏望了一眼。

    林知夏很坦然地溫和一笑。

    女孩抿著嘴,羞赧地跑走了。

    -

    這一夜,盛朗守靈,林知夏睡在姨婆家臨時收拾出來的客房裡。

    林知夏睡得並不踏實,耳邊一直都隱約聽到守夜的人打麻將和說話聲,仿佛還置身白事棚中。

    迷迷糊糊之中,有人進了屋,給他掖了掖被角,唇上傳來溫柔的觸感。

    「天亮了?」林知夏含糊地問。

    「還早。」盛朗柔聲說,「我就是來看看你。」

    林知夏往床里挪了一下:「陪我躺躺。你也休息一會兒。」

    「就一會兒。」盛朗上了床,把林知夏摟進了懷中,輕拍著他的背,「睡吧,我在這裡。」

    呼吸交融,心跳同步,唇輕柔地觸碰在一起。沒有一絲色情,他們倆像兩隻抱在一起取暖的小流浪狗,互相舔舐相依為命。

    盛朗接收到了來自林知夏的擔憂,林知夏也接收到了盛朗的難過。

    負面情緒又被對方化解,轉成濃濃的關切和愛傳遞了回來。

    他們相擁著睡去。

    林知夏是被落在臉上的晨光喚醒的,盛朗已經走了。窗外一片敞亮,人聲喧譁。

    今天來悼念的客人眾多。因盛朗的關係,本市娛樂傳媒界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或親自來,或派了親信為代表,很是給足了盛朗面子。

    盛朗的氣色也比昨日好了些。穿著黑衣的他,削瘦之中透著一股鋒利勁兒,眼中依舊帶著傷痛,但是已能和客人寒暄如常了。

    林安文和孫奶奶是盛朗派司機接來的。

    其實老人都有忌諱,到了一定年紀,便不去同齡人的葬禮了。可孫奶奶還是堅持過來給外婆上了香,又好生安慰了盛朗一番。

    「我們中國人,視死如生。你阿婆不過是輪迴去了。她這輩子吃了這麼多苦,也積攢了足夠的福氣,下輩子一定能投個好胎的。」

    林知夏把長輩們送到隔壁的棚里。

    從永安社區來的街坊們坐了兩三桌,熟練地搓起了麻將,抹起了雀兒牌。

    生與死,悲與歡,對於這些已走過半生的長輩來說,都已不是謎題。他們泰然自若地面對人生中的跌宕起伏,將一切都付諸於麻將桌上的笑談中。

    「盛朗還好吧?」林安文問兒子。

    「他今天已經緩過來很多了。」林知夏說,「爸,我這幾天都得在這邊幫忙,周末估計不能回家了。」

    「應該的。」林安文說,「阿婆生前那麼喜歡你,你是該送她一程。再說,姨婆家的親戚到底隔得有點遠,盛朗怪孤單的。你在他身邊陪著他也好。」

    林知夏知道爸爸說的不過是人之常情,可是自己揣著秘密,聽在耳朵里,難免覺得有點心虛。

    隔壁的靈棚里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聲,一個女聲高亢尖銳,引得麻將桌上的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上的活兒,朝外張望。

    林知夏眉頭緊蹙,快步走進了靈棚,就見一個高大健碩的婦女掙脫了旁人的手,大哭著往靈前撲去。

    「媽呀——」女人的哭叫聲嘹亮刺耳,「你怎麼這麼突然就走了呢?我的媽呀……」

    林知夏看了看那女人,又看到盛朗朝天棚翻的白眼,恍然大悟。

    這位應當就是盛朗的親媽,李素麗女士。

    第78章

    能生出盛朗這麼大塊頭的兒子,並不全是那個不知名的野老外一個人的功勞。

    盛朗的母親李素麗女士繼承了盛朗早逝的外公的基因,年輕的時候身材高挑,濃眉大眼,皮膚白皙,是永安里的一枝花。

    儘管現在已年過半百,腰身已是當年的兩倍,但是在現代美容科技的幫助下,李女士的部分美貌還是以詭異僵硬的模式保留了下來。

    盛朗上一次見親媽,還是他初三畢業那年暑假。

    那時候李素麗還沒發體成眼前這模樣,性格也沒這麼瘋。所以今天李素麗披頭散髮地衝進來時,盛朗一時沒把親媽認出來,差點讓保安把這瘋婆子給拖出去。

    李素麗撲在外婆的冰棺上哭了一通,磕完頭上了香,起身想去尋兒子麻煩。不料一抬頭就對上盛朗那張陰鷙的臉,一雙碧眼射著冰冷且飽含敵意的光。

    盛朗的臉上絲毫找不到母子重逢的喜悅,只有濃濃的戒備和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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