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2023-09-20 19:47:28 作者: 淺無心
    靳北起身收拾文件:「不用顧慮也別客氣。以前我們都是怎麼處理的這次就怎麼辦。」

    他眯了眯眸子,神色冷淡道:「讓他知道誰是爸爸。」

    江向笛剛準備好換洗的乾淨衣服,靳北便過來了。

    他的面色冷淡,和往日在外沒什麼不同,只有江向笛看出來他情緒不佳,眸色沉鬱。

    江向笛:「合作沒談攏?」

    靳北搖了搖頭,彎腰抱了抱他:「沒有,耽擱我陪你洗澡了。」

    這大概就是賺錢養家的壓力吧。

    江向笛:「……」

    洗澡也就純洗澡,只不過江向笛太敏感了,今天靳北又是難得親到了,難以抵抗接觸更多的想法,手裡就過分了點,「醫生都說了,別忍著。」

    江向笛面色潮紅,全身上下浮著一層淡淡的粉色,茶色眼睛裡布著一層水霧,說不出話來。

    他的身上各處都敏感至極,靳北稍稍收手,聽到江向笛從牙縫裡透出的低吟:「你頂著我了。」

    他腿軟的站不住,全靠靳北支撐,故而兩人貼的極近,稍微一動便能有感覺。

    一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浴室的玻璃漫著一層水霧、地上都是水。

    靳北拿過浴巾給江向笛擦乾淨,把人抱回房裡,親了親他的嘴角,聲音暗啞:「我去處理,你先睡。」

    等他回來已經又是一個小時後,江向笛坐在床頭翻書,沒翻兩頁就打了個哈欠,看起來困極了,卻不睡,靳北問:「在等我?」

    以往回來的時候,江向笛基本上就睡著了。

    江向笛合上書,說:「想跟你說事兒。」

    他的面色認真,褪去了潮紅和動情的模樣,冷靜的近乎無情,「我之前跟你說的,等我準備好了,一定會告訴你。」

    靳北坐在一側,想起來江向笛總是做的噩夢,卻在醒來後不記得那個夢是什麼。

    江向笛:「大二那年深秋,蒲望之生病住院。那時候沒有人在意,覺得只是一個小毛病。」

    一個非常沉重的開場,靳北並不意外。

    蒲望之的病他也是知道的,家族遺傳性質的血液病,無法根治。甚至連名稱也沒有,只有一個序列代碼,19號血液病。

    雖然平日裡蒲望之表現的家境平凡,但是後來蒲婷婷聯繫了不少大人物,也請過不少專家前來看診,但毫無例外的、都沒有半點法子。

    患了這種毛病,要麼面對現實,要麼便是拿著高價藥物吊著命。後者自然能活久一些,只不過肯定沒法過正常的日子。

    「大概三個月後,蒲阿姨想盡了所有的辦法,依然沒有效果。她跟我說,她想要直接放棄治療。」

    「即便在生命盡頭,她想讓自己的兒子走的有尊嚴和沒有痛苦。」

    江向笛垂下眸子:「但是我拒絕了,我想把人留下來。他是我遇見的第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卻對我很好的人。」

    「我不相信,就那麼沒有辦法了。如果時間拖久一些,或許會有轉機出現。於是我一直在堅持。」

    靳北忽然明白了。

    為什麼江向笛在外婆手術室外那麼堅持著一定要等到手術結束,因為如果他沒有堅持住,醒來或許親人就會離開了。

    也是為什麼,江向笛要在答應在一起的時候說,不要拋棄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我不虐對不對,不會虐的

    浴室這個不能寫、小聲

    感謝在2020-10-09 23:57:05~2020-10-11 00:3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罹患懶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6章

    「我覺得只要活著那便還是有希望的, 後來發現我真的很自私,就因為捨不得而讓人經歷了那麼久的痛苦。因為我的堅持,連蒲阿姨都沒能阻止, 所以, 治療的時間拖延了有一年之久。」

    江向笛聲音近乎嘶啞:「他本該不需要經歷那麼多的痛苦和煎熬的, 而那些都是我強加給他的。」

    「所以,很抱……」

    尾音落下, 話語截然而止, 靳北看到江向笛又張了張嘴, 卻是發不出聲音來了。

    他盤坐在床上,眼眸垂下去, 眸間籠罩著淡淡的一層郁色,從被關在灣上風華那一刻起, 到現在,這一層郁色漸漸化成了眼中如充滿死氣的潭水一般的暗淡無光。

    片刻, 江向笛閉上眼睛。

    一片漆黑, 沒有邊際的感覺, 整個人仿佛陷落下去, 一個人沉浸在無邊黑暗裡,窺見昔日的畫面。

    明朗的早晨, 他坐在醫院門口的座椅上,等著病房的探望時間的日復一日,幾乎沒有改變。

    他自以為抓住了希望,卻眼睜睜看著昔日陽光自信的青年越來越消沉頹廢,被病魔徹底打敗。

    他記得青年對他說,讓他滾開。

    他看見熟悉的面容在黑暗裡,一點一點離他遠去了。

    以至於江向笛每次都會覺得, 是他毀滅了對方。

    如果蒲望之恨他,他也不會意外。

    江向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靳北怎麼叫都不能讓他清醒,只能得到一些下意識的回應,靳北怕江向笛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有些著急地找聯絡電話,卻因為太過緊張而差點手抖把手機摔下去。

    直到無邊的黑暗和粘稠噩夢裡,江向笛聞到一絲冷冽的梅花香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