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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47:28 作者: 淺無心
    就是那段時間,他以一幅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賽馬圖驚艷了論壇中的很多年輕人,後來又有了一幅冬梅工筆畫、和田園風光的油畫,奠定他在論壇內的傳奇地位。

    那種靈氣會在作品上顯露無疑,不只是提升格調,而是江向笛蘊含在畫筆里豐富強大而又迷人的精神世界,讓人忍不住為其驚嘆、而又享受其中。

    直至最後突然消失。

    [是停筆了嗎?]

    [不知道,沒人知道。]

    [那好可惜,要是加入美協或者有作品參加畫展就好了,很想再看看他構造的藝術世界]

    網上的討論持續了一段時間,而在醫院裡的江向笛卻在此刻沉默了好片刻。

    好像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離他遠去,世界安靜了下來,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把他的神思拉了回來:「您說什麼?」

    這名醫生也算經歷過大風大浪,表情鎮定些,推了推眼睛,輕咳道:「你出生後沒做過這方面的檢查?」

    江向笛有些恍惚地搖了搖頭。

    這跟檢查有什麼關係?據他媽的性格,出生後能把孩子養活已經不容易了,根本不會花錢再去做什麼體檢。

    醫生:「上一次性.生活在多久以前?」

    江向笛想了想:「大概……一個多月。」

    醫生:「男性?」

    江向笛點點頭,又一愣,腦中一片空白。

    「……雖然很少見,但醫學史上並非沒有先例。」

    醫生開始憂慮這個年輕人的腦子,以及他的後代,「就是你要生寶寶了。」

    江向笛卻道:「你診斷錯了,我聽不懂。」

    醫生:「您需要冷靜一下。」

    江向笛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垂下來,落在那張他看不懂的化驗單上。

    他的外公被診斷出病情惡化的時候,江向笛還沒有那麼驚訝和難以接受,因為他知道外公老了,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而在這之前,他唯一一次無法接受的診斷結果,是蒲望之被查出來患了一種治不好的、會奪走他生命的毛病。

    江向笛不信。

    但是每一個醫生都說、沒有出錯,就是如此。

    所以他必須接受這個近乎無情又令人絕望的意外和噩耗。

    醫生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面露同情,卻盡力鼓勵他:「放輕鬆。沒關係,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了,生產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前不久國外就有一對夫夫生下了一個寶寶,一家三口平安健康,孩子也很像兩個爸爸。」

    江向笛聞言一愣,問道:「會很像他爸爸嗎?」

    孩子是誰的毋庸置疑,他只跟靳北上過床。

    想到這一點,江向笛握了握拳頭。

    算算時間,就是家裡沒套了那次,江向笛還提醒過靳北別弄.太狠,結果還不給他清洗!

    「像不像的話,基因和概率問題,不過一般寶寶生下來都會很像兩個爸爸。」

    醫生看著這個模樣乖巧的男孩,對方雖然看起來打擊很大,但情緒控制的很好,沒有亂發脾氣,說話和行為仍很禮貌,讓人很有好感。

    醫生說,「你要是覺得狀態可以,我給你再安排一下幾個檢查……沒人陪你來嗎?」

    江向笛毫不思索地問:「沒有。我一個人沒法完成嗎?」

    醫生搖頭:「不會。」

    江向笛很多時候都習慣了獨來獨往,他從小便是被鄧萱散養的,長大了就算是被江家認回了,但實際上也是有名無分,家裡連他的位置也沒有一個,而是一直住校。

    醫生說:「不過我建議最好有個人照看,以防萬一。」

    江向笛點點頭,他拿著單子出去,但大概是心緒不寧,心裡想著事,市醫院又大,他轉了幾圈,也沒找到上面說到的科室。

    以前他總是來住院部,很少來門診室這邊的大樓,而且一年前市醫院修繕過,變得更大更複雜了。

    江向笛拐了個彎,差點跟對面的人撞上。

    他往旁邊避了避,對方卻伸手攬住了他的後腰往旁邊帶了帶,身影罩了下來,讓江向笛免於撞到旁側的壁畫。

    「江向笛?」靳北驚訝說,「你怎麼在這?」

    他的反應敏捷迅速,平日裡又時常鍛鍊,發現是江向笛後忙伸手把人扶了一下。

    這人背脊單薄又瘦削,腰卻是軟而瘦,隔著薄薄的衣料,皮膚的溫度傳過來。

    江向笛被他一攬反倒嚇到了,驚魂未定地反抓著靳北的手:「你怎麼不看路?!」

    靳北被他反問了一句,弄不清楚江向笛這突然爆發的怒氣,便抬頭看了看,江向笛方才走反了方向,而且他也放慢了腳步。

    江向笛鬆開了手,彎腰去把地上的單子撿起來,靳北想去幫忙,被他攔了一下,皺眉問:「你的單子?怎麼樣?」

    江向笛鎮定了下來,佯裝輕鬆道:「沒什麼大毛病。」

    靳北:「讓我看看。」

    「靳總。」江向笛丈量了一下,靳北的襯衫袖子下的手臂藏著爆發的力量,包括家世背景等,確實能夠完全滿足孟川在車上跟他描述的內容的條件。

    江向笛眸色微冷,他平日裡總很有風度、卻與軟弱和包子性格不沾邊。這一點靳北在那次大馬路上見識過了。

    江向笛不笑的時候氣場也很足,頗有幾分威勢,說:「我們之間其實連朋友也不是。就好比我不能過問你來醫院幹什麼,我生病和不生病也是我自己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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