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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46:37 作者: 夜泊秦
    如果說時間讓人成長又讓人改變,那易州沒有參與到這個過程里來,所以現在看到的宗遠熟悉又陌生。

    「哥,中午燒糖醋排骨吧?我在國外饞好久了。」唐時這時吃完了半盤枇杷,湊上來道。

    易州想了想早上翻看冰箱時裡面所剩的肉菜,點頭,「等會讓阿姨來做。」

    「哥親自下廚啊,你做的才是那個味兒!」唐時忙拒絕道。

    唐時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跟以前的宗遠似的,總愛撒嬌,易州磨不過他,三五句就應下來了。

    易州又看向宗遠,「遠兒要點個什麼菜?哥這幾年可是學了不少手藝的。」

    「我不餓,頭有點暈,想去睡會兒。」宗遠下了沙發,光著腳就上樓了。

    易州看了眼留在原地的兩雙鞋,又看了看消失在樓梯轉角的宗遠,覺得有些不對勁,問唐時,「你們剛聊了什麼?」

    唐時還在偷吃剩下的半盤枇杷,含糊道:「沒聊什麼啊,都是我在說,遠哥跟外面的傳言一樣,不愛說話。」

    易州看他說的不似作假,可剛剛在外面,宗遠還沒這麼冷淡,難道是真的不舒服?

    「對了,哥,遠哥身上穿的那身衣服,是品牌商專門為你量身定做的那套吧?全球可就這麼僅有的一件。」唐時問道。

    易州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起身朝樓上走去,房門緊閉,他敲了敲門,「遠兒?」

    裡面沒什麼聲響,易州推門進去,看宗遠正戴著耳機,拿著一支筆在寫字板上奮筆疾書,沒注意到易州的到來。

    易州伸頭看去,頭頂的光亮瞬間被遮擋,宗遠下意識地遮住寫字板,抬頭看見是易州的時候才慢慢挪開遮擋的手,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仿佛是在問他怎麼來了。

    易州看著他護寫字板的動作心裡沒來由的一酸,這傻孩子身邊得是些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他潛意識裡這麼防備。

    易州坐到他旁邊,「頭疼怎麼不休息?」

    宗遠眼裡黯澀,頭疼不過是個藉口而已,只是想躲開他們的相處,不然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唐時他...」宗遠問道。

    易州愣了愣,覺得他對唐時好像有些牴觸,想著或許是宗遠如今的性格內向了,所以對陌生人都格外敏感。

    「你應該知道,以前我們是一個組合的,不過大半年沒見了,他家裡關係比較亂,不喜歡回去住,所以常來我這,你要是不習慣,我讓他下午走。」易州難得這麼耐心地對誰解釋。

    宗遠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不用,我下午回A市。」

    昨天還說想在這住兩天,今天就要趕著回A市了,這話說出來如果不是他心裡有事,別說易州不信,旁人都不會信。

    對上易州探究的目光,宗遠眼神有些閃躲,「經紀人催了。」

    易州瞥了眼床頭柜上那個沒電的手機,宗遠的謊言不攻自破。

    他的手機昨天來的時候就被丟一邊,後來晚上他過來給宗遠關燈的時候就看著沒電自動關機了,現在說是經紀人催促,難不成靠的是意念溝通?

    宗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知道自己說漏了,抿了抿唇,終究沒開口解釋。

    「鬧什麼彆扭?」易州問。

    再多說宗遠這心思就包不住了,在他面前想要維持淡定太難了,宗遠輕咬了咬下唇,覺得自己有點控制不住壓抑的情緒。

    「我能睡會嗎?」

    他僵滯半晌就說出這麼一句,易州有些挫敗,「那你睡吧,吃飯叫你。」

    「好。」宗遠躺下蓋上被子,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

    易州起身出了門,在樓梯轉角站了好一會兒,從前那個比唐時還鬧騰的小孩兒,在他面前穿上了一層保護衣。

    宗遠本來是為了逃避話題才說的睡覺,誰知道躺下以後就真的睡了,夢裡又回到那個不太大的小宿舍,易州跟他說自己憧憬愛情,想要找個溫柔賢惠的女孩,會依賴他陪伴他,從結婚到孕育生命再一點點變老。

    宗遠驚醒時一頭冷汗,剛剛夢裡那段太真實,仿佛就是易州在他耳邊說的。

    宗遠坐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漸漸覺得眼前都有些模糊,他悶靠在那,抱著膝蓋不停用手背擦拭眼睛。

    其實只是喜歡了一個男孩子,為什麼說出口就這麼難。

    兩年前易州第二次演唱會,也是他回國後易州開的第一次演唱會,他買了張入場券,卻因為工作結束後飛機延班,趕到地方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在清理現場了,他有些不死心地拉著別人問,到底是躲不過被告知演唱會已經結束了的命運。

    不過是錯失了一場易州的演唱會,可他在那個下著小雨的黑夜裡卻覺得這就是和易州一次次錯過的現實,哪怕是當個觀眾,以這樣的方式離他近一點,他都做不到。

    徹夜冰涼,他握著酒瓶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頭髮被淋得濕漉漉的,整個人猶如落湯雞一般,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他沒有家,僅有的溫暖都是來自於曾經的,那個和他漸行漸遠的人。

    齊高陽找到他的時候,他猶如一個流浪漢席地而坐,巷尾的垃圾桶離他不過十幾米之遙。

    齊高陽說,你這個樣子,真像個垃圾,如果不是怕明天的娛樂頭條說宗遠你死在街頭,我哪裡需要大半夜出來找一個酒鬼,真晦氣。

    宗遠聽著卻笑了,他說:州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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