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郁笙的話很管用，霍琛抱著他的力氣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大了。

    霍琛鬆開雙手，解開這個擁抱，望著郁笙道：「那幾個願意收養你的人遇到什麼意外？」放棄收養你。

    霍琛沒有直說，但那不滿郁笙感受的清清楚楚。

    郁笙拍了拍他肩膀：「先上車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霍琛看了看空曠昏黑的地下停車場。好吧，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而且一月份的天真的有點兒冷了。

    兩人上了車，霍琛開動車子，沒一會兒車內被暖氣暖了過來，兩人舒服了些。

    郁笙坐在副駕駛，繼續聊起剛才的話題。

    「不是他們的問題，只是沒有緣分。」

    「沒有緣分？」霍琛不解。

    想到什麼，郁笙笑了一下：「說起來那幾對好心人每次都留下很多捐贈品，還有很多零食，那幾次是我吃零食吃的最爽的幾次。」

    然而霍琛並不開心，郁笙解釋道：「那幾對好心人之所以想收養我，是因為無法生育。第一對夫妻第一次看到就決定收養我，手續準備的也很快，那天他們正準備帶著我去照一張全家福，那個阿姨卻暈倒了，去醫院檢查發現是懷孕了。阿姨懷孕的時候三十八歲，那對夫妻等了差不多十年，最後放棄了才想要領養一個孩子，你說現在發現懷孕，他們能放棄麼？」

    霍琛沒有回話，郁笙也沒真的要回復，繼續道：「他們很開心，抱著彼此哭了整整一個小時。當時我是跟著一起去醫院的，就在旁邊看著。他們的那種喜悅是難以言語的，就連那時候我心底產生的一點怨氣也被他們的喜悅衝散了。」

    郁笙又笑了一聲，不知是嘲諷還是什麼：「我那時候竟然還產生了不開心的情緒，不過並沒有多久，不過五分鐘我就恢復了。在那之後，那對夫妻帶著一大堆的東西去孤兒院，歉意地對我說無法領養我。倒不是法律不允許，那時候手續走了一些，想領養還是可以的。那對夫妻很實在也很現實，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後無法對我像對待他們的孩子那樣，便放棄了領養。」

    「其實我挺感謝他們的，要是他們真的因為面子或是其他原因選擇領養我，大概我還真的成了一個有家人的局外人。」

    霍琛張了張了嘴，想問你當時真的只是傷心了五分鐘麼，最後還是沒問出來。

    怎麼可能那麼快走出來，孤兒院的孩子對領養父母是有多期待，更不要說他們已經到了拍全家照的階段。

    霍琛剛才被郁笙安撫下的心再次疼了起來。

    「那之後呢？」霍琛問。也不知道是問之後有沒有再聯繫，還是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郁笙繼續道：「之後過了半年，又有一對夫妻想要領養我，這一對夫妻要謹慎一些，觀察了我將近一周決定領養我，還是同樣的手續，同樣的流程，同樣的……」郁笙停頓一下，嘆口氣，「同樣的停在了全家照。」

    霍琛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問道：「她也懷孕了？」

    郁笙奇異地看了他一眼：「厲害，會搶答了。真棒。」

    霍琛心情並沒有很好，甚至升起了對拿地夫妻的怨念。為什麼來之前沒有去醫院檢查，為什麼選擇被傷害了一次的小郁笙。

    他還那么小。

    郁笙像是習慣了一樣，道：「這次我可就有經驗了，不等那對夫妻提，我就對院長阿姨說不想跟著他們，希望他們好好養小寶寶。那對夫妻誇我懂事，也是拿了一大堆吃的用的過來，作為補償。」

    郁笙右手撐著臉頰，望著黑夜中川流不息的景色。當時天大一般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不過時兒時的經歷罷了。

    他道：「後來又來了一對夫妻，大概我當時實在是太可愛了，那對夫妻也看中了我。不過這次我很有經驗，第一次見面就建議那個阿姨去醫院做個檢查，說不定肚子裡正好有個小寶寶。那阿姨最開始只以為我在開玩笑，還很開心地說我說話真好聽，後來看我認真，也聽院長說前兩對夫妻的事情，便去了醫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還真懷孕了。那個阿姨很愛笑，是唯一一個聽到消息沒有哭的，而且知道懷孕之後想領養我。」

    霍琛：「那你，拒絕了？」

    「嗯。」郁笙道，「那家人很好，院長說肯定會好好待我，但是那家的家境不算好，負擔不起兩個孩子。」

    所以你就把自己放棄了。霍琛心裡默默道。

    「再後來我和院長說不想被領養了，院長想勸我，但她最後也沒說，只是揉著我的腦袋說『我養你』。」

    郁笙看著霍琛：「你看，有人養我的。」

    霍琛感受到郁笙的目光，他想抱一抱這個人，想親一親他，想告訴他，你很值得。但現在在路上，他沒法把人抱住。

    郁笙輕笑一聲：「你那什麼表情，我不是說了麼，我有遇到一家子的好人，不僅蹭吃蹭喝蹭住，還蹭了六年的生活費和學雜費。」並強調，「我是有家人的。」

    「嗯，你有家人，我知道，你很幸福。」霍琛道。

    郁笙美美地樂了一下：「那當然。」

    霍琛：「那什麼時候我們兩家人見一面？」

    說起這個郁笙也想起來，好像好久沒有見到他們了，也不知道旅遊旅的怎麼樣。

    「他們現在在國外玩兒著呢，等回國我叫上他們，你叫上父母，我們好好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