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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38:15 作者: 六棋
    二人顯然在屋內沒有談好。

    激烈是有,可崔櫻倔得很,賀蘭霆第一次感受到她要是不想透露什麼出來,就絕不會輕易鬆口的倔強脾性,簡直大開眼界。

    尤其她還會出言不遜。

    賀蘭霆逼問得越狠,她越是咬死了不說。

    亦或是刻意挑釁回去,「殿下今日弄不死我,日後也別再問了」「我不說,殿下除了這些花招還會什麼,就不能有點新意麼」「就,就是問十遍、百遍,我也不告訴你,啊……」一聲驚嘆後,回贈她的是新一輪的狂風暴雨。

    這樣的「刑罰」與崔櫻被摧殘成殘花的樣子有著直接的關係。

    賀蘭霆摸著被崔櫻咬破的嘴皮,跟在她身後,看她姿態怪異緩慢地往外走,「去哪。」

    他在背後追問。

    崔櫻不理他,她現在膽子很大,以身飼虎,餵飽了猛獸的她可以在他面前不那麼顧及身份上的尊卑敬畏,肆意妄為。

    她看到了守在附近的落繽,她在快步朝她走來。

    魏科從另一旁過來,他低聲說道幾句,氣氛頓時發生變化。

    崔櫻聽見賀蘭霆道:「人在何處。」

    他語氣聽著像出事了,崔櫻好奇的餘光瞥著他,賀蘭霆一下就捉住了崔櫻偷看的小動作。

    他忽然降低了音量,大概是不想讓她知道,於是故意調轉了身形方向,避開她的目光,跟魏科交代了幾句話。

    崔櫻立馬興致缺缺地收回視線,她裝作不在意地搭上落繽的肩膀,「替我整理一下,出來得太久了,該回去宴上。」

    落繽擔心她,跟在崔櫻身邊她多少已經明白,太子每每會與女郎之間發生什麼事。

    她安慰道:「女郎受苦了,這麼久了,是不是回去歇息為好。宴上那麼多人慶賀,少了我們也不算什麼。」

    崔櫻猶豫了下,「你說得對,這宴上的人大都與我不熟,我留在這也沒什麼意思。走罷,不過不回去,我們去別處。」

    賀蘭霆靠近時,剛好聽見崔櫻對蹲身幫她整理衣裳的婢女道:「你陪我去找顧行之,樊娘子的生辰宴他竟然沒來,還有妙善說的話,我好奇他是怎麼了,但願他平安無事。」

    崔櫻語氣平淡,卻也略含隱隱的擔憂。

    賀蘭霆遽然道:「別去。」

    落繽驚訝地抬頭,看到她家女郎淡定地站在原處,對著太子愛答不理,又跟之前一樣,裝作沒聽見。

    而太子也沒有惱羞成怒,而是走過來攬住了女郎的肩膀,落繽識相地匆匆退開些許。

    賀蘭霆:「這裡你不想待,孤帶你回府邸。半月才見一面,你難道不想跟孤多處處。」

    他大概事先預料崔櫻又會說出什麼氣人的話來,於是在她張嘴時,首先捂住了她的嘴。

    崔櫻在他掌心中嗚嗚悶哼,頗有些氣急敗壞。

    無賴,她恨不得咬他一口。

    賀蘭霆感覺到掌心一片濕濡,崔櫻嘴被捂得張不太開,舌頭倒是伸了出來。

    她正生著氣,賀蘭霆卻當她是在撩撥他,狠狠掐了把她的腰,沉聲安撫道:「你乖乖的,等到了府邸,孤任你鬧。」

    崔櫻好不容易找到喘息的機會,連忙道:「我不去,我要去看顧行之。妙善找我來說事時,她顏色不對,話裡有話,不知是不是顧行之出事了,我該去看看他。你知不知道顧行之他怎麼了?他……」

    賀蘭霆被她左一個「顧行之」又一個「顧行之」,說得漸漸面沉如水。

    「孤知道,但孤為何要告訴你。」

    崔櫻話聲驟然停歇。

    她被賀蘭霆猛地抬起下巴,與他對視,「你是不是忘了,剛才與你翻雲覆雨過的人是誰,你又是從誰的身下下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帶著一身與孤親近過的痕跡,再去探望他?」

    崔櫻被他攔腰抱起,從閬苑悄無聲息地離去。

    宴會上,有侍人前來給賀蘭妙容傳話,「崔貴女派奴婢來給公主說一聲,說她今日有事先回去了,請公主不必擔憂。」

    賀蘭妙善湊巧在另一邊被人陪著玩牌聽見了,聞言微嘲地勾起嘴角。

    崔櫻,旁人不知道她做什麼勾當,她心裡是清楚的。

    她目光掃了眼在場的人,沒看到賀蘭霆的身影,就什麼都明白了。

    就讓她跟皇兄牽扯得越來越深好了,自然有人心裡比她更記恨崔櫻,等到事情敗露那一天,四郎還會娶她嗎?

    她只要耐心等等,等一個借他人之手戳破真相的機會,這樣一來,她就能擠掉崔櫻,坐上四郎妻子的位置了。

    賀蘭霆的太子府邸,崔櫻是記憶猶新。

    她記得她第一次過來這裡,是被顧行之囚禁關押在他的私宅里。

    賀蘭妙善讓人把她摁在水裡惡意折磨,她不能呼吸,恐懼與失氧的感覺從心房難受到口鼻,後來她想想,那回經歷與她後來的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而當時,救了她一命的賀蘭霆在她心裡,被當成了英雄。

    他總是能在她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後來證明,那不過是她一時的幻想、錯覺,至少在她真正落難身邊沒有任何人的保護時,她的英雄還是沒來得及救她。

    哦,不,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去救她。

    現在她明白了,將自己的生命希望依附寄托在別人身上,是絕對愚蠢與錯誤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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