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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38:15 作者: 六棋
    可前方再無位置給她們前進,周圍都是些不大認識的面生貴女,各自抱怨著這雨來的不是時候,風中吹來濕潤氤氳的脂粉味,加深了人堆里的悶燥之意。

    崔櫻正低著頭,看著落繽蹲下身拿出帕子為她擦拭裙擺上的泥土,忽的聽見連綿起伏的請安聲,以太子為首的一行人正朝她們這邊走來,「殿下。」

    賀蘭霆一手搭在身前,一手負在背後,信步昂然,風致驚鴻地出現在崔櫻視野中,二人的目光毫無阻攔地精準的交織在一起,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氤氳曖昧起來。

    天空一聲雷鳴炸響,讓人驚恐地朝廊外望去,崔櫻也被嚇了一跳,可她轉動不了身體,就像被人控制住般與賀蘭霆黢黑深邃的眼睛深深對望。

    四目間,好像有什麼被點燃了一樣,看不見的地星火四濺,發出噼啪地聲響,暗示著對彼此貪婪渴求的欲望。

    沒有人發現他們之間隱晦地視線交流,就像背著所有人探索危險的禁忌一般,在一扇無人所知的深淵大門的背後,是令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迷情陷阱。

    一眨眼相互之間,傳遞的都是他們才能懂得的曖昧信號。

    「每當孤撥弄三下扳指,便代表著,孤想要你。」

    「記住了嗎,崔櫻。」

    「貴女。」

    崔櫻愕然的從迤邐繾綣地回憶中恢復清醒,就發覺周圍的人都或妒或羨的看著她,「貴女,殿下有令,念及貴女身體欠佳,比旁人都需要照顧,特此恩賞貴女到附近的屋子裡避雨休息。」

    有認出她的,知道到她是崔家的嫡女,太子身邊親信兼表弟,顧行之的未婚妻。

    她腿腳不好,確實是瘦瘦弱弱的樣子,便以為這道命令對她來說,不過是看在她的身份上,才對她多有照顧。

    一時眾人望著她的背影欣羨嫉妒不已,要麼怪自己家世不夠,攀不上這門皇親,要麼就惡意攀比,就算將來嫁的再好又如何,腿腳不好,已是與普通人相差了太多。

    但不管旁人怎麼想,崔櫻已經被侍人領到分配給她的歇腳處前,她不曾進來過這裡,還覺得地方有些偏,走幾步就有侍衛守著,越到門口她心裡越是不安。

    當聽到裡面的人低沉的呼喚她的名字時,這份不安化作了實質,她像是踏入了真正的禁地。

    落繽被侍人請走,房門在她身後關上,崔櫻一步步走進去,果然看到了屋內的賀蘭霆,他站在一扇木窗跟前不知道在看什麼,又似是在欣賞外面宛如珠簾的雨幕。

    他頭也不回地吩咐,「過來。」

    崔櫻挪步過去,先是看到了窗外灰濛濛地煙雨氣息特別重的天色,再是屋檐下的花草被雨水捶打的東倒西晃著。

    下一刻,她被攬到賀蘭霆的懷裡,如鴛鴦交頸,擁抱在一起。

    後背與賀蘭霆的胸膛貼的密不透風,而他在她臉上、耳朵、鬢邊落下的細碎親吻,讓她感到心跳加速。

    她保持住最後一絲理智,想著是不是有挽回的可能,一步錯,步步錯,今日真的順了賀蘭霆的意,如了他的願做他的人,就再也回不去了。

    若是懸崖勒馬,或許還能保留一點體面?

    她擋住對方碰觸裙帶的手,「殿下,這是在犯錯。」崔櫻試圖最後一次提醒他,就算她不後悔,難道賀蘭霆真的就無所顧忌了嗎。

    萬一日後出了什麼事,於他名聲也是有辱的。

    然而男人將她往窗前帶了帶,就像是要推她出去般,胸膛抵著她逼她仔細看向清遠處。

    遠處就是長長地青色石階,一直延伸到一座亭子中,雨下的太大,眼前的雨幕使得人影都有些模糊不清。

    但崔櫻還是透過衣著相貌,隱隱認出了賀蘭霆要她看的是誰。

    風雨中舉止親密的男女里,有一個是她的未婚夫婿,另一個被他摟在懷裡一上一下的倩影,像是她在席位上一瞥而過的尊貴公主。

    他們好大的膽子,好放浪的舉止,竟然以為無人發現就肆意偷情。

    崔櫻頓時有種哽咽在喉的難受跟噁心。

    賀蘭霆:「難道你不想讓他也嘗嘗被人負心的滋味?」

    他的聲音像是下了藥般竄入她的耳中,縈繞了一遍又一遍,崔櫻受到蠱惑,漸漸鬆開手,不再執意抵抗。

    男人勝利似的輕呵一聲,嘴上出現得意玩味的微笑。

    崔櫻被抵在窗戶上,她的腰已經儘可能的挺起,頭不知不覺探出了窗外,雨水拍打在她臉上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只覺得天色好暗好灰,這雨也好似源源不斷,像她的三千愁緒傾盆落下,成全了她今後的一意孤行。

    春雷響過,春朝晴明。

    春雷有,卻始終不見她心裡的晴明。

    不知什麼時候她與賀蘭霆又轉移到了榻上,地上一地的凌亂衣裳,仿佛被人走一步丟一件,順著窗戶的痕跡一直延續到屋內深處的床笫間。

    踢落的鞋履雜亂無章的被壓在衣服下,潔白地羅襪東一隻西一隻的從榻下,旁邊倒下的椅子旁露出來,彰顯著從窗戶轉移過來時的痕跡,忙亂不休中,動靜如江河滔滔,潮水洶湧。

    那把椅子是被人所踹倒的,崔櫻曾被抱著坐在一張桌上褪下了一件要掉不掉,半斜在身上的小衣。桌面不知是被茶杯,還是被本就濕掉的衣物弄出來的水漬,或許兩者都有,亦或許還摻雜著些別的,沿著桌角一滴一滴的垂落到羅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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