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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38:15 作者: 六棋
崔櫻只覺得手上薄薄的請帖好似千金重,是個威脅。
尤其內里短短几字旁邊被人畫上去的墨蘭,神秘而幽冷,雖然沒提及姓名,卻很容易能通過上面的字,和花的墨蘭聯想到數日之前,被崔櫻故意拋之腦後,在遊廊下的相邀。
是太子讓崔櫻擇日去見他。
若是被抓住了,這可是私會,賀蘭霆未曾說是某月某日,又在這些天沒有絲毫動靜,崔櫻便沒有將他說的話當真。
對方卻偏偏在她忘了這茬之際,突然使人送帖子來,要她去見他,取回她落下的手帕。
這上面雖未多說什麼,可崔櫻始終記得當時太子給予她的壓迫感,未來的九五之尊,一國儲君,便是一個眼神就能感受到他凜冽威重的氣勢,毫不費力的輕易就可碾壓閨中女子的心境。
崔櫻手上宛如拿著燙手山芋,這帖子不能留。
可她去是不去?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通報聲,婢女急匆匆的,小跑著進來說:「女郎,顧郎君來了,就在門口,是親自來接女郎去赴花會的,二女郎已經去了。」
崔櫻吃驚的抬起頭,待婢女說明情況,與落繽面面相視之後,不約而同的看著她手中那張玄色鑲金箔的帖子。
怎會偏偏如此不巧?太子請帖一來,顧行之也來了。
這一個兩個,她該赴誰的約。
落繽:「女郎,去與不去,都先換身衣裳,以便見客。」
待屋裡的婢女出去,只剩她們二人,崔櫻往室內走去,等到了寢室更衣的地方,才同落繽道:「我明明已經回帖說過不去花會,顧行之為何還要來接我。」
他都親自登門了,想必是不見到她,不肯罷休。
可要是跟他去了花會,賀蘭霆那裡怎麼辦?崔櫻兩個都不想去,可他們同時趕上,一個拿捏著她的把柄,一個身帶著婚約,就像在逼她儘快做出一個抉擇。
「快先毀了這帖子。」
顧行之登門進了崔府的主廳,等待崔櫻出來,他身旁是崔玥和崔源姐弟二人拌嘴的說笑聲。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遲遲不見崔櫻的影子,顧行之才面不改色,實則已經不滿的問:「阿櫻呢,還未起身麼?」
他的馬車在外已經停留許久,崔櫻始終不出來,到底什麼意思。
顧行之與崔櫻約好接她去花會,即便她沒有答應,賀蘭霆的帖子也來的很不及時。
很難說這位太子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為之,就在顧行之登門前的一刻間就要求她去見他。
朱色雕花大門從內推開,聽到宣召的侍女們排著隊魚貫而入,這室內飄著一股淡淡的拙貝羅香,窗外的光影竄進來,足以令人看清屋內的景象。在日光照不到的椅子上,威嚴英俊的儲君腰背上,身纏一圈白色的繃帶,近身總管與護衛肅穆的守在他身旁。
衣帶聲響,腰上的朱玉碰撞。
總管背對著正在更衣的賀蘭霆,看了一圈室內各自幹活的侍女,想起來一件事道:「娘娘擔心殿下身邊無人侍候,差人從宮裡送來數十位美婢,正待面見殿下。」
背後無聲,總管不覺更加仔細斟酌道:「已封府的親王中,十二三四就有納了美婢的,殿下總是忙於公務,無心此道,但娘娘覺得殿下年歲漸長,身邊該多添幾個知心人了。」
他說完,臉色有些猶豫的朝另一人看去。
太子親兵,出身六率府的護衛隊隊長魏科並未理會他的求助,反倒提了另外一件事,「殿下,去崔府送信的人已經回來了。」
總管面上露出一絲疑惑,就聽賀蘭霆硬朗低沉的聲音道:「如何。」
魏科去外面將人叫了進來,人來,跪在賀蘭霆面前稟告幾句,氣氛逐漸安靜。
總管小心翼翼的悄聲打破這份平靜,「何人膽敢讓殿下費心派人去請,那些個婢子都是已調教過的,殿下不若先挑一挑,或許,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合心意。」
第9章
賀蘭霆實則沒有那麼想見崔櫻,就像走過樹下,碰見一隻麻雀落在枝頭,總要看看它振翅時的羽色。平平無奇,一解疑惑。
然而,崔櫻拒了他,那隻麻雀也在枝丫上背過身去不聞不看的梳理羽毛。
樹下的人如何想?
不好想。
那張畫著墨蘭暗黑紋有金箔的帖子被燒成了灰,由落繽潑下一壺水在銅盆中親自端出去銷毀清洗。
「前院又在催了,二娘子的婢女珍兒在我們院門口請女郎來了,不肯走。」
都在逼她做決定,賀蘭霆要她今日相見是在逼她,顧行之登門親自接她去花會也是在逼她,崔櫻毀了帖子暫時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她與太子私下來往,只剩應付顧行之那裡。
落繽走到窗前望了眼窗外晴空碧洗的天幕,又回來對崔櫻小聲道:「大郎君今日休沐還未出府,郎主和主母都在院子裡,拖太久,怕會鬧的大人們都知曉。」
崔櫻知道落繽是在提醒自己,她終於下定決心吩咐,「把人趕走,就說我起晚了,還在梳妝,他若是有耐心,就多喝幾盞茶水,若是急了,就自個兒先去。」
「那位那裡呢?」
崔櫻看著落繽的眼睛,目光都帶著相互明白的意義,「不去了,他是我什麼人,不正不當,不光明磊落,更不清白,去了作甚麼。」
她話里也透著對賀蘭霆給她帶來煩擾的惱怒之意,「就以我有未婚夫婿之邀,赴約不了為由,那位該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