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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25:22 作者: 丁墨
「想要?」陳北堯深深嗅著她身上的氣息,「要不要我用手……」
「不用!」慕善臉一熱,尷尬極了。明明是他親吻她的身體在先,她才有了反應。現在說得好像是她yù/求不滿。
他沒做聲,只有手指一下下在她柔軟處表面輕輕敲著。過了片刻,慕善聽到他自己低聲失笑:「想把你揉進我的身體裡。」
儘管從來對她勢在必得,他卻很少說甜言蜜語哄她。此時的話完全是心中所想,有感而發。慕善心頭一顫,只覺得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深得令她無法自拔。
這晚兩人終究只是相擁著睡去,只是相處起來,卻一日甜過一日。白天陳北堯會去一趟公司,大部分時間在家處理公務;慕善能坐的時間長了,就在書房陪著他,幫他處理公司的事。
陳北堯十八歲起就過得昏天暗地;之前qiáng迫慕善留在身邊,慕善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現在每天溫柔相對,紅袖添香。渴了有她一杯暖茶;餓了跟她一起吃清粥小菜;樣樣都是愜意無比。
有時不經意抬頭,看到她已蜷在書房躺椅睡著,雪白的羊毛毯蓋在她身上,愈發襯得她小小的臉宛如美玉。他會默默看她很久,一時竟忘了工作。
兩人心照不宣,從不提三年之約,也不提今後要怎麼走下去。陳北堯在步步為營中等待,慕善卻是在重新審視,審視他們的將來。
一轉眼半個月,bī近農曆新年。
李誠回老家過年了;周亞澤也帶甜甜回了香港。慕善有些猶豫----她身體沒大好,走路還只能慢吞吞的,回家肯定逃不過父母的雙眼。跟陳北堯商量了一下,跟父母謊稱美國的項目還沒結束,正月之後才能回家。父母雖想她回家,但一想工作前途為重,加之之前剛回過家,倒也沒多說什麼。
三十這天,霖市下了一場小雪,整個城市銀裝素裹,幽靜又清新。陳北堯只留了本市的保鏢和一個廚子,到了中午的時候,也讓他們回家團年了。偌大的別墅,只剩他和慕善兩個。
別墅區人口密度小,可中國人的傳統是很qiáng大的。大清早開始,不斷有鞭pào聲響起。小區里還好點,遠處的聲響更是連綿不絕。倒令兩個人的屋子顯得並不空落,熱熱鬧鬧。
陳北堯在書房攤開紅紙,提起毛筆問慕善:「寫什麼?」
慕善想來想去都是那些「辭舊歲送chūn來」,俗的不行,只得道:「隨你。」
陳北堯垂眸專注,一蹴而就。慕善湊過去一看,更俗:「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慕善臉「騰」的一熱,好笑道:「又不是結婚,哪有過年寫這個的!」
陳北堯輕描淡寫道:「想到就寫了。」
慕善繼續臉紅。
陳北堯單手把她的腰一摟,站在書案前,心中竟然生出幾分豪氣,落筆道:「爆竹聲中辭舊歲,華燈影下看新人。」
把對聯貼好,兩人吃了晚飯,窩在沙發里看chūn晚。雖然無趣,倒也能打發時間。只是看著看著,陳北堯就開始親。到後來昏天暗地,哪裡還顧得上電視?慕善被陳北堯抱在懷裡,每一根手指、每一寸肌膚,都親了個遍。只是身體條件還不允許,兩人呼吸越來越重,卻也無法,只能這麼飲鴆止渴。慕善被他親得摸得有點找不到北,只覺得嚴冬的房間,卻熱得令人冒汗。
夜色越來越深,煙火爆竹聲越來越響。陳北堯舒展身體、衣衫不整的靠在沙發上,慕善睡衣半褪,靠在他懷裡。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煙火如星光,照亮墨黑的天空,花樣繁多如銀海玉樹。慕善忍不住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只覺得美妙無比。
陳北堯懷裡落空,心念一動道:「我們也去放。」
車庫裡多的是別人送的煙花,放在那裡只能長霉。陳北堯牽著慕善,自己搬了幾箱大的。別墅門口有大片私人空地,陳北堯將煙火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慕善躲到屋檐下。火線窸窸窣窣,「嘭」的一聲巨響,是圓形的笑臉煙火,在他們頭頂高空一輪輪盛開。
陳北堯又放了兩個,個個花樣不同。一個極為繁複jīng致,就像在天空勾勒出金枝銀葉的瀑布;另一個禮花彈顏色極為特別,紫的、紅的、一層套一層,一朵套一朵,像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
慕善看到意搖神馳。在這樣清冷的夜裡,看著陳北堯像個大男孩將煙火一個個點亮,然後跑回自己身邊。這感覺實在太溫暖。
他摟著她的肩膀,坐在屋子的台階上,一起抬頭看著煙火。慕善童心也被他勾起,拿過他手裡的打火機:「我也要點。」
她說這話時,語氣嬌軟含笑,帶著幾分撒嬌的意思。陳北堯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看著她,笑了:「你還不能跑,我不放心。」
「就一次,沒事的。醫生也讓我運動恢復。」
陳北堯點頭,站起來,拿這個煙花,放到空地正中,然後走回她身旁。慕善頗為興奮的站起來,正要走過去,腰間卻是一緊,已被他打橫抱起。
「你……」
「我們一起點。」
「哪有這樣的?」慕善哭笑不得,轉眼已經被他報到煙花面前。他慢慢蹲下,慕善轉頭看著煙火,找到引線,有些小心翼翼將打火機靠近。引線「嗖」的一下竄燃了,慕善雙手摟住陳北堯的脖子,他三兩步沖回屋檐下,卻不肯放她下來。
巨大的紅色花朵在頭頂盛開,慕善親手點燃的煙火根本沒機會看,因為陳北堯一低頭,就深深吻了上來。
周圍的煙火爆竹聲也更盛了,身後虛掩的屋門裡,傳來chūn晚主持人激動的聲音:「五、四、三、二、一!新年好!」
陳北堯的唇這才離開,沉黑的眸盯著慕善。慕善也怔怔看著他。他啞著嗓子道:「善善,三年不夠,遠遠不夠。」
47、代價
有的時候慕善會想,其實陳北堯一直是讓著她遷就她的。譬如除夕夜,他分明是要她給承諾,她卻只答:「讓我想想。」他竟然也不生氣,笑笑將她抱得更緊。
只是兩人在假期廝磨甜膩得更狠,倒像兩個qíng竇初開的少年。
可午夜夢回,慕善偶爾還會看到被她殺死的士兵,甚至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丁默言。她已不會從夢中恐懼驚醒,只是醒來時,有一種麻木的疼痛和厭惡。
她有時候會想:我明明為了他,可以命都不要;「我愛你」對他只說一遍,在心裡說了千百遍。怎麼當他問我要一生一世的承諾,我卻還會猶豫?那我到底要什麼?我又能要什麼?
陳北堯之後許多天,卻再沒提過類似的話。chūn節假期後,他就回公司上班,慕善偶爾也去自己公司看看,一切仿佛都上了正軌,除了他們的未來懸而未決。
出了正月,醫生宣布慕善的身體基本恢復,不過要孩子還得隔半年。第二天,陳北堯就安排車,陪慕善回家看父母。
比起上一次的如履薄冰,這一次兩代人同聚一堂,氣氛已融洽得毫無間隙。母親整治了一桌好菜,全當補過新年。慕善拇指大動,抬筷就夾往麻辣兔ròu。陳北堯正在跟父親說話,筷子卻像長了眼睛,輕輕壓住她的。
「前幾天還抱怨皮膚不好,少吃辣椒。」他淡道。
慕善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傷口,只是她剛才一時忘了,訕訕的收回筷子,瞪他一眼。一旁的父親沒什麼表qíng,母親卻有了笑意:「就該讓小陳管管你。」
陳北堯陪父親喝酒聊天,慕善偶爾cha話。正聊得投機,母親cha空道:「小陳,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將來有什麼規劃?」
這話問得直白,慕善心頭一跳。其實母親在電話里問過她幾次,都被她含糊應付。心想這下壞了,正中陳北堯下懷。
果然,陳北堯語氣放緩、神色認真:「叔叔阿姨,只等慕善點頭。」
母親面露喜色,她倒不是急著嫁女兒。只是聽說兩人已經住在一起,而且陳北堯的條件實在可遇不可求,總要陳北堯表個態,當母親的才心安。至於什麼時候結婚,倒不是那麼重要。
慕善立刻道:「我的公司剛起步,想過兩年再說。」
父親聞言點點頭,沉吟片刻正要開口,陳北堯卻先對母親道:「叔叔阿姨,如果你們同意,我想先跟善善訂婚。」
此言一出,大家全部沉默。母親最先點頭:「也是,你們住在一起了,訂婚也是個意思。老慕你說是不是?」
父親觀念比母親更傳統些,之前聽說他們同居就有點不樂意。現在見陳北堯一力想要負責,倒高興了些,點頭:「嗯。」
慕善笑道:「這事回頭再定,不急。對了,小陳給你們報了個旅行團,下個月有時間去吧?」父母連說破費,訂婚的話題倒一時岔開了。
父母看旅行團資料的時候,慕善趁機在桌下狠狠捏了陳北堯一把,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笑不語。慕善看著他沉靜溫和的側臉,心裡透亮----他要bī她表態了。
陳北堯打定主意的事qíng,果然是沒有迴旋餘地。並且來得比慕善想像的快得多。
吃了午飯,父親去午睡,母親看電視。陳北堯和慕善看了一會兒以前的相冊,說了會以前的趣事。陳北堯極自然的抽出七八張她不同年齡段的照片,塞進西裝口袋裡。然後拉著她站起來:「出去走走。」
屋外新雪已經消融,遠遠望去房屋樹木仿佛都帶著gān淨的濕氣。慕善一下樓就發現司機已經等候多時。上了車,目的地極為明確的開了出去。
「去哪兒?」慕善忍不住問。
陳北堯不做聲,手搭在她背後,長眉舒展、黑眸深沉。慕善一下子猜到了,默然不語。
初chūn的山嶺孤寒料峭,人跡罕至。偶爾有孩子不顧天寒地凍,在山路上追逐嬉鬧。山門入口,「北善公園」四個嶄新的銀色楷體大字,鑲嵌在大理石碑上,剛中帶柔、氣魄萬千。司機和保鏢被留在公園門口,陳北堯像少年時一樣,牽著慕善的手,沿著山路蜿蜒而上。
青石小路經過休整,比以前好走了許多。道旁的綠樹鮮嫩嫩的就要滴下水來。這正是慕善記憶中家鄉的景致。與她孤身在北方度過的七年完全不同,這裡的冬季始終蔥蔥鬱郁,仿佛永遠充滿希望。
兩人一前一後,都沒說話,慢慢翻過山,去往山谷深處。山澗處一道三米多寬的小溪擋住去路,雖然沒凍住,但澄澈急流看起來清寒動人。慕善正遲疑著,陳北堯已經在她面前蹲下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