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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25:22 作者: 丁墨
    「不錯。」慕善望著窗外高樓林立,忽然覺得,這個城市看起來不像之前那麼枯燥了。

    「明晚什麼安排?」他淡淡的問。

    慕善幾乎可以想像,他拿著手機望著窗外,長眉舒展、神色清冷的模樣。

    「也許去逛逛。」她答道。

    「我來接你,八點落地,等我。」

    「……好。」

    掛了電話,慕善離開窗戶,走回會議大廳。

    足以容納三百人的會議廳已經坐滿。前方主席台上,一個高大的美國男人,正用英語演講,神態輕鬆,語言風趣,時不時引起陣陣笑聲。

    慕善回到後排的位置坐下,很快被熱烈的氛圍吸引。

    這是國際知名管理協會,在香港舉辦的諮詢行業年會。全球頂尖公司都派代表參加。而她的公司作為唯一一家成立不到兩年的本土公司,受邀參加。

    這於她,是極大的肯定。

    會議安排了兩天,昨天是兩家歐洲公司做專題演講,慕善聽得受益匪淺,午飯晚飯更是跟同行熱烈討論,只覺得很多天沒這麼慡過。

    今天還是專題jiāo流,不過她略有些緊張。

    幾分鐘後,她聽到主持人用英語愉悅的介紹到:「下面榮幸的邀請中國大陸創業代表,美麗的慕善小姐,介紹中國西南地區項目案例!」

    熱烈的掌聲響起,她大方站起來,款款走向主席台。

    在刺眼的燈光下站定那一刻,所有人的臉變成同樣白花花的一片。會場安靜下來,慕善耳邊,卻奇異的響起陳北堯低沉的嗓音:「我來接你,等我。」

    她心頭大定,深吸一口氣,微笑著開始演講。

    晚餐安排在酒店自助餐廳。慕善端著餐盤,一路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Hi,慕。」

    她含笑一一結識,等端著餐盤找了個角落坐下時,腿都站酸了。

    同桌的年輕同行吃著吃著,就開始熱烈的討論。慕善聽得認真,時不時cha上一兩句,心裡有好笑----比她敬業的大有人在,她這幾個月很多時間都被陳北堯占據,必須努力了。

    可是……她原定在香港玩一天,後天一早就回霖市。不過幾個小時的航班,他那麼忙,明晚卻要來接她。

    而她從接到電話那一刻起,竟然已經開始暗暗盼望。

    不經意間抬頭,忽的看到一抹頎長身影,從餐廳門口閃過。有點眼熟,可太匆忙,認不出來。

    晚上慕善跟同行們逛到九點多,不少人去了蘭桂坊,她直接回了酒店。

    她住在酒店的套房,兩個保鏢住在外間。洗了澡,她走到落地窗前擦頭髮。

    正下方地面是一片游泳池,平靜的池水在月色下呈現極安靜的深黑色。因為天氣yīn冷,沒什麼人在游泳,只有池邊的躺椅上,隱約有一兩個人影。

    慕善淡淡收回目光,正要轉身,忽的一愣。

    她看到游泳池一角的路燈下,一個高大的男人靜靜站在那裡。隔得這麼遠,男人又低著頭,她看不清容貌。

    但那個男人無疑是極有存在感的----這麼冷的天,他卻赤著上身,只穿一條沙灘短褲。夜色中,模糊可見修韌的胸肌、修長的胳膊和結實的小腿。

    麥色的身軀,比她見過的任何男人都要野xing。

    仿佛察覺到她的窺探,男人忽的仰起臉,朝上方看過來。

    慕善一愣。

    連五官輪廓都是模糊的,卻能清晰分辨出男人細長的眸仿佛盛滿星光,璀璨動人。

    仿佛能感覺到他渾身上下qiáng烈的陽光氣息。

    蕈?

    那人又往燈下走了兩步。

    這回慕善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蕈!

    她想也沒想,倒退數步,退出他可能的視線範圍。

    坐在chuáng頭,慕善心qíng一沉。

    上次被蕈咬了一口後,她雖然沒告訴陳北堯,過了幾天,也隱約跟他提了提,覺得蕈這人不太可靠。

    後來卻傳來消息,蕈離開了大陸,回了泰國。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一次是湊巧,難道兩次也是?

    慕善拿起手機。

    「蕈在這裡。」她沉聲道。

    電話那頭的陳北堯微微一頓,立刻道:「你在哪裡?」

    「酒店。」

    「留在房間別動,我叫香港那邊加人手。」他沉聲道,「我搭下一班飛機過來。」

    「嗯。也許沒事,你別緊張。」

    他沉默片刻,聲音柔了幾分:「等我。」

    「……嗯。」

    掛了電話,慕善想,其實除了咬了她一口,蕈沒有其他可疑的地方。也許她通知陳北堯只是讓他徒勞奔波。

    但不知為何,這個漂亮的男人,甚至該說是大男孩,令她感到危險。

    她又貼著牆靠過去,悄悄探頭往下看。可幽靜的游泳池邊,哪裡還有那個高大的身影?

    過了幾分鐘,她聽到外間的保鏢在接電話。應該是陳北堯的人通知他們戒備。慕善心頭大定,索xing打開電視。

    看了約莫半個小時,她起身喝水。

    忽然覺得不對勁。

    安靜,很安靜。

    她關掉電視的聲音,外間的保鏢果然沒有一點聲音。他們一般不會睡這麼早的。

    她往門口走了幾步,忽然聞到一種奇怪的氣味。

    像是血腥味,卻夾雜著一種淡淡的香氣。

    那是……蕈!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猜測,明明緊鎖的房門,被悄無聲息的緩緩推開。

    燈光下,蕈直直站在門口。他還赤著上身,修長的手臂垂著,一隻手拿了把極薄極細的匕首,刀鋒一圈鮮紅的痕跡。

    看到她就站在離他不到幾步的位置,他燦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Hi,慕小姐。」

    慕善越過透過他看出去,一眼就看到一名保鏢面朝下趴在沙發旁的地毯上,鮮血正緩緩從他的脖子向外滲透。

    「你殺了他們!」慕善實在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兩個保鏢跟了她幾個月,雖然沉默寡言,卻也無微不至。他們的身手也是很好的。怎麼一眨眼就死在蕈的刀下?

    這個蕈簡直深不可測,他真的是泰國商人嗎?

    還是……殺手?

    仿佛察知她的憤怒和疑惑,蕈咧開嘴笑得更歡。他變戲法似的一晃手,兩把刀已不知蹤跡。然後他上前一步,一把將慕善抱起來,就扛上了肩膀。

    慕善沒有做徒勞的掙扎,安安靜靜呆在他肩頭。這或許令他有些疑惑,笑道:「好乖。」

    「為什麼?」慕善慢慢道,「我不會反抗,可你至少要讓我知道為什麼。」

    他扛著她,踏過滿地血腥,笑嘻嘻的道:「親一下就告訴你。」

    慕善早有預謀,眼明手快,終於夠到進門處的花架,抓起一個花瓶就朝他頭上狠狠砸過去!

    沒有砸中!

    她的手腕一陣劇痛!

    他的後腦像是長了眼睛,五指如鐵鉗抓住她的手,痛得她一聲低呼。

    然後她的身子一滑,忽然失重----兩隻有力的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臀,她竟然被蕈正面抱在懷裡。

    他看著她,細長的眸色有點yīn寒。

    「麻煩!」他抱著她粗魯的往牆上一撞,毫不憐香惜玉,痛得慕善後背都要斷掉。

    不等她喘息,一隻大手緊緊卡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鬆開,令她整個人懸空吊在那裡。他掐住她的手極重極痛,令她立刻喘不過起來。

    他卻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笑了笑,仰頭喝了一大口。細長的眼危險的眯起,一低頭,重重咬住她的唇。

    他的手同時鬆開她的脖子,轉而鉗住她的腰。慕善得到自由,不得不大口大口喘氣。可灌進嘴裡的,是他火熱的舌頭,和一股冰涼微甜的液體。慕善防備不及,也沒辦法防,嗆了一大口下去。

    他的舌頭狠狠在她的嘴裡舔了一遍,眸中露出笑意。這才重新將她舉起,扛上肩膀。

    那液體當然有問題,慕善只覺得頭越來越暈,周圍的景物一閃而過,卻什麼也看不清。只能隱約感覺到,他的身軀像是風一樣快速奔跑著。

    「為什麼……」她迷迷糊糊的問。

    他不答。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可殘留的意識驅使她繼續不死心的問:「……為什麼?」

    似乎終於不耐煩,她聽到蕈有些不高興的答道:「吵死了。因為陳北堯擋了路----再不閉嘴我就qiáng/bào你。」

    慕善堅持追問,就是要對自己所處環境有個更清楚的認識,才能圖謀逃脫。她的目的達到,腦子一沉,陷入昏迷。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一陣顛簸。她迷迷糊糊睜眼一看,只看到朦朧的夜色燈光。她聞到汽油味----自己好像坐在一輛車上。

    她有點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只覺得頭疼得厲害。

    她緩緩轉頭,一愣。

    心頭大定。

    她看到陳北堯就模模糊糊的坐在自己身旁,原來她的頭一直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察覺到她甦醒,他轉頭看著她,清俊的側臉慢慢浮現笑意。

    一如既往的溫柔。

    「北……北堯哥哥……」她忍不住抓住他的領口,往他懷裡鑽。他卻一動不動,沒有像往常那樣抱住她。她有點不高興,抬手圈住他的細腰,把頭深深埋在他懷裡蹭了又蹭。

    他這才終於有了反應,又說了句什麼,大手將她的臀一托,把她放到大腿上。

    她有些得意的想,才不要去管什麼道德觀,不管他是不是殺人放火呢!

    然後她的腦子一陣迷糊,陷入香甜的睡眠。

    陳北堯趕到事發酒店的時候,警察已經將房間封鎖。遠遠望進去,只見一地放肆的血泊屍首,卻沒有她的蹤跡。

    香港當地老大在電話中略帶歉意:「北堯,我的人趕到酒店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陳北堯掛了電話,雙手□褲兜,站在房門外一動不動。身後一同趕來的周亞澤疑惑道:「監控錄像被人破壞,也沒有目擊證人。泰國人一向低調,不像他們的手法。」

    陳北堯又安安靜靜站了一會兒,一抬手,掀起封鎖條,目不斜視走進了房間。現場的警察看到他都是一愣,又人出聲喝止,他恍若未聞,徑直走向內間。周亞澤眼明手快,把攔他的警察一擋:「對不起啊,我大哥擔心嫂子……」

    陳北堯靜靜看了一圈----她的西裝外套還搭在沙發上,拖鞋一前一後,掉在chuáng邊,顯示出當時的慌亂。他甚至可以聯想到她僅著睡衣的嬌軀,在對方的bào力下掙扎,最終被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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