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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23:07 作者: 風露沁酒
子璣,是爹娘的心頭至寶,是大哥始終牽掛之人,那時也是雲非寒唯一的念想了。
他燃起了幾分生的鬥志,藥一碗不落地喝,凍爛的膝蓋和手腕換藥時鑽心的疼,他都能咬牙強忍。
等到他能下床走路,可以回國都看望子璣時,邊境也傳來了好消息。
西狄投降了,西洲十二城順利收復。
只是那個異族皇帝沒有活著回來,聽燕黨的文官編造說,湛繾在最後關頭想將整個北微邊境獻給西狄,因此遭到了北微全軍的背叛。
「每一個北微兒郎都深明大義,只有那個雲家人不識好歹,居然敢帶人去救,最後也死在了邊境。」
「和那個狗皇帝一起,被一把箭穿了心臟,發現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都僵了!」
「還能怎麼處理?一把火燒了算是全了他們的體面,不然就該讓邊境的雪狼把他們的骨頭都啃碎!」
「向著湛繾那個異族人,姓雲的又能是什麼好東西?死了也好,太后娘娘心裡可舒坦極了!」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雲非寒都親耳聽到了,他甚至記住了說話人的姓名與面孔,不僅是燕氏一黨,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其中有幾個,還是早年靠雲家提攜才上位的白眼狼。
子璣死了,為了救湛繾死了。
雲非寒的念想也斷了個徹底。
燕氏和隆宣帝布局三年,終於把湛堯名正言順地扶上了皇位,讓他踩著湛繾的功績,做了太平天子。
登基那日,湛堯告訴雲非寒,他要給他一個新的身份,讓他能留在自己身邊。
「過了今日,我就有實權了,非寒,你再等等我。」
雲非寒冷眼看著天真單純的湛堯,沒有給他任何答覆。
湛堯登基那日,雲非寒提劍刺向了太后,湛堯挺身護在了燕氏身前,與此同時,御前侍衛的弓箭射穿了雲非寒的背。
就在湛堯護住母親的這一瞬間,他親眼目睹心上人在他眼前被萬箭穿心。
前世的一切,結束在了湛堯登基那日。
雲非寒再次醒來時,已經重生回子璣入宮的前一個月。
那時的雲家備受打壓,他無力改變子璣入宮的命運,只能盡力在朝堂上幫他。
他不擇手段地往上爬,獲取湛繾的信任,擴張手中的權勢,甚至借著湛繾這一世對子璣莫名的深情扶搖直上,得到了監國之權。
在湛繾決定和前世一樣御駕親征時,雲非寒確信這場戰役一定會大獲全勝,皇帝出征的第二日,他就開始著手布局,等湛繾凱旋而歸時,國都已不再是湛氏一族的國都。
現在,輪到湛氏一族來嘗嘗兔死狗烹的滋味了。
他看到子璣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溢滿恐懼,雲非寒心疼地將子璣抱進懷裡,手卻按在子璣後脖頸的某處穴道上。
「子璣,哥哥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雲子璣只覺得後脖頸輕輕一疼,繼而眼前便黑了下來,栽進雲非寒懷中。
雲非寒打橫抱起了帝妃,不忘看了一眼一直在罵罵咧咧的沈勾:「沈太醫,念在你救過子璣的份上,我不會要你的性命。」
沈勾:「你他娘的!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雲非寒嫌道:「一個西狄人怎麼盡罵北微的髒話?塞住他的嘴。」
沈勾的嘴就被士兵用布條塞住了,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他又被押回了馬車裡。
雲非寒將子璣小心地放在馬車中的軟塌上,有了剛才的教訓,他不得不留個心眼,取了根綢緞帶子,將子璣的雙手雙腳都捆了一圈,捆的力道不重,只是怕他再胡鬧。
月州城的炮轟聲並未停止,但昏睡的子璣已經聽不見了。
·
雲子璣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未央宮的床上。
一夜風雪後,終於有了陽光。
昨夜之事無稽到像是一場夢。
「我昨天居然夢見二哥造反了,真是荒謬,這怎麼可能?」
雲子璣坐在床上,對著一旁侍候的山逐說。
山逐臉色尷尬:「公子,二公子他...他真的造反了。」
雲子璣再不能用夢境來自欺欺人。
他神色嚴肅地走出內殿,看到未央宮外站著一撥侍衛。
為首的不是宮裡的守將,而是雲家軍里的副將於安。
於安見到帝妃醒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雲子璣氣笑了:「既然都想弒君造反了,還在我這兒裝什麼?」
於安道:「無論皇帝是誰,軍中上下始終會敬重公子您。」
「那就給我滾開!」雲子璣一句話劈出一條路來。
這些侍衛都是雲家軍出身,縱然有雲非寒的命令壓著,但他們自個兒心中也清楚,就算是雲非寒也得讓著帝妃。
帝妃只是想在宮中自由出入,不算什麼過分的要求,他們自然不會攔。
雲子璣走了兩步,忽然拽著身後緊跟著的山舞問:「你是個機靈的,昨夜月州城有什麼消息嗎?」
山舞道:「月州城的炮轟一直持續到昨天後半夜才停,就算是在國都里,也隱隱能聽到動靜。」
雲子璣眉宇顰蹙而起,他鬆開了山舞,立在偌大的皇宮中央,一時竟不知該何去何從,他甚至不知湛繾是生是死。
「斬墨司...我要去趟斬墨司!」
斬墨司設在皇宮外圍,是湛繾所設的直屬線報司,也是湛繾最為信任的心腹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