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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23:07 作者: 風露沁酒
「皇帝還那麼寵著他,連他炸了紫宸宮這種事都能包庇袒護,我又有什麼勝算?」
燕又柔越說越傷心:「他每日都拿火藥暗器解悶,我若是進宮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下,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想做雲子璣手裡的煙花,被他炸上天!」
湛堯哭笑不得:「你怎會這樣想,雲子璣不是會傷及無辜的人,他的性子你還不知道嗎?殺人會髒了自己的手,他沒那麼傻,頂多是在嚇唬你。」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燕又柔用手帕捂住整張臉,哭得毫無形象。
「別哭了,既然是母后逼你去做,那我給你指條明路。」湛堯眼裡倒映著御花園的雪景,笑著說:「母后無非是不想雲子璣和皇帝一條心罷了,你不妨試試誅他心志。」
燕又柔哭聲一頓:「誅心?」
湛堯:「我聽說,湛繾這一個月來,睡得不好,他雖每晚都留在未央宮,卻總在半夜時分就離開了,帝妃還不知道。」
燕又柔驚得哭都忘了哭:「還有這回事?可他不是很喜歡雲子璣嗎?」
「是啊,他明明表現得那麼喜歡帝妃...」湛堯似乎也有些費解,他說,「帝王的喜歡,摻雜了多少利益考量,非身在其位不可知。或許他是察覺到了什麼,急著籠絡雲家對抗燕氏,雲子璣恰好有這個利用價值,湛繾便順勢『喜歡』他了,這種喜歡浮於表面,沒有真心。」
燕又柔不解:「表哥,你能說得直白些嗎?」
「你忘了,湛繾自小就不好男色。」
他若是喜歡男人,隆宣帝當日絕不可能把雲子璣召進宮裡。
「你同他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難道忘了他們少時的隔閡了嗎?」
燕又柔恍然大悟,是啊,雲子璣和皇帝之間,有一道不能揭的經年傷疤。
只要把這道疤撕出血來,兩人自然也就離心了。
「雲子璣大抵也忘了少時湛繾賜予他的難堪,你去提醒他一下。」湛堯理了理燕又柔亂掉的碎發:「殺人沒意思,誅心才好玩呢。」
·
御花園的水榭旁,玉蘭花開得正盛,一簇一簇的雪白與粉紅,惹人心醉其中。
雲子璣摘下一朵紅花玉蘭,拿在手中研究花瓣展開的姿勢,花蕊的位置如果換成箭孔,再用玄鐵打成細薄的花瓣,開合之間,暗箭射出,又可隱在袖口中...
他正沿著花朵的形狀構思武器的雛形,身後一道女聲傳來:「帝妃還有心思賞花。」
燕又柔走到他身旁,與他一同站在玉蘭樹下。
雲子璣轉著手中的玉蘭,笑道:「我每日都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燕又柔一見他笑,就莫名其妙地害怕,她強裝鎮定:「我記得你小時候,總被兩個哥哥打扮得花枝招展。」
雲子璣:「......」
燕又柔居然來跟他提幼年之事。
「你小時候生得比我還好看。」燕又柔接住一片花瓣,捏在手心,慢慢揉碎,「人人都誇你好看,人人都喜歡你。」
「你想說什麼?」雲子璣不太樂意去回想少時之事,語氣有些不耐。
意識到自己激起了雲子璣的不悅,燕又柔竟生出了成就感。
「陛下那時也很喜歡你。」她按著湛堯教他的話說,「帝妃猜猜,陛下喜歡的是少時的子姝,還是現在的你。」
雲子璣不再把玩玉蘭花,沉聲道:「子姝是我的小字,這個字是記在雲家族譜上的,沒有人抹滅過雲子姝的存在,無論是子姝還是子璣,都是同一個人,燕姑娘若是昏了頭弄不清,我娘親剛好在前殿品茶,可以請她來與你解釋解釋。」
燕又柔道:「不用麻煩雲夫人,我分不分得清無甚要緊,怕只怕陛下分不清。」
雲子璣深深看她一眼。
燕又柔迎著他的目光笑道:「近日我聽說了一件趣聞,陛下雖然每日都留宿在未央宮,可一到半夜,又悄悄回了紫宸宮就寢,枕邊人深夜離開,帝妃竟毫無所覺嗎?」
雲子璣:「......」他日日都在服藥,夜裡睡得極沉,早起醒得也遲,根本無從察覺。
「陛下如果喜歡你,怎麼會半夜跑去紫宸宮?除非他根本無法忍受與你同床共枕,他根本不好男色,不喜歡男人!」
燕又柔字字誅心:「你生得再好看又如何?當年陛下知道他喜歡的雲妹妹是個男子時的嫌惡態度,我這個局外人都印象深刻,帝妃應當不能忘吧。」
雲子璣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很想忘,他本來已經快忘了。
他沉浸在湛繾如今的柔情偏寵中,竟忘了,他曾經有多麼討厭自己。
燕又柔見他臉色發白,便知道這道傷疤真地被她撕開了,血流了出來,能把雲子璣活生生溺死在痛苦與難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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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兩人少時的事,篇幅大概三章左右,是一個巨大的誤會。
子璣五歲前都是被當做女孩子養的,這個時期,他一直被慕容淑打扮成小姑娘。
璣:「......」
第20章 少時天真(一)
二十年前。
一隻布滿傷痕的小手偷偷掀開轎簾一角,北微皇城的熱鬧氣息撲面而來。
探頭出去看的是個五歲的男孩,面容消瘦,嘴角帶著淡淡的淤青,蓬鬆微卷的頭髮似一團稻草,被一枚精巧的銀冠束在一起,他雙眼蒙著一條白布,需要很努力地睜大眼睛才能看清外面的景象,街上的人與景倒映在眼底時,覆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