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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23:07 作者: 風露沁酒
他牽過雲子璣的手,在他手心親了親。
親掌心很癢,雲子璣的手下意識縮了縮。
湛繾摸了摸雲子璣的額頭,觸手一片滾燙,他蹙了蹙眉宇,將身上的龍袍脫下,披在雲子璣身上。
子璣這回沒再反抗,他知道湛繾只是怕他冷,無關其他任何複雜意圖。
「帝妃受涼發熱,蘇言,去把沈勾傳進紫宸宮。」
蘇言立刻領命去辦。
湛繾又令人先帶子璣回紫宸宮。
雲子璣看了一眼永寧宮正殿,有些不安:「那太后那裡?」
「朕一人應付。」
「我既來了,就去給她請個安,免得落人口實。」
「不必,她配不上。」湛繾眸色一暗,「誰敢非議你,朕割了他的舌頭。」
如此一鬧,永寧宮內外都被驚動了。
閉目假寐的燕氏聽月音稟說皇帝踹廢了張太醫,她睜開鳳眸,歪倒的身子緩緩坐正。
「母后不是病得起不來了嗎?」
湛繾攜著殿外的天光中踏入正殿,語調帶著對長輩不該有的戲謔。
異瞳的君王周身散發著西狄血脈的野性,他看燕氏,與其說是在凝視一個人,不如說是在凝視一隻獵物。
「哀家若不稱病,能把帝妃請來永寧宮?」燕太后毫不避諱裝病的事實,她頗有深意地看著湛繾,「皇帝近日很是偏愛帝妃,莫非忘了先帝臨死前的囑咐?」
湛繾:「父皇對兒臣的教導,兒臣絕不敢忘。」
燕氏暗鬆一口氣,道:「你廢了哀家的儀仗,又偏寵帝妃,這些都是你的部署?使其瘋狂,令其滅亡,這個道理,哀家明白。」
湛繾心中發笑,燕氏竟以為他這些天的動作都是為了捧殺雲家。
不怪燕太后這樣想,畢竟重生前的湛繾當真是個極聽話的大孝子,是個完全被她和先帝掌控在掌心的棋子。
她換了一副指責的語氣說:「可張嚴是你父皇的心腹,整個太醫院都是照先帝的囑咐辦事,你徹查太醫院,不是在打先帝的臉嗎?做戲也該有個度!現在馬上撤了徹查的旨意!」
湛繾盯著燕太后的眼睛道:「母后是在干政?」
「你...?」燕太后語氣虛了幾分,「雲家藏著什麼心思難道你還不清楚嗎?十萬大軍任雲家調遣,哪一日他們想要造反,豈非輕而易舉?若不用藥廢了雲子璣,你拿什麼做人質牽制雲氏?你父皇替你把路都鋪得好好的,你偏要逆道而行?你現在該做的不是演戲給雲子璣看,是要實打實地把雲家軍收編在自己手中。」
她字字句句都在勸湛繾回收兵權,像極了好心的忠言。
前世湛繾也確實剝奪了雲氏的兵權,將十萬雲家軍收編在自己手中,但在他御駕親征前,這十萬大軍「巧合」一般地落進了燕氏武將燕迎手中。
燕迎調教這支軍隊一年,就數典忘祖地把他們冠以「燕家軍」的稱號,那些對雲家忠心不服燕氏之人,被強行剔除了軍隊編制。
軍隊的立場由他們的領頭羊決定,這十萬人在雲氏手中,一同踐行著「忠君護國」。
但到了燕氏手裡,他們的原則就只是忠誠於湛堯。
這十萬人後來隨湛繾御駕親征,在最後關頭,拋棄湛繾而去。
而那兩百位隨雲子璣遠赴邊境救駕的「雲家軍」,到死都踐行著「忠君護國」四個字。
湛繾若不是死過一回,也無法撥清眼前的迷霧,看透這一層的忠奸善惡。
他看著燕氏竭盡虛偽之嘴臉為湛堯鋪路的醜陋模樣,鄙夷地笑:「母后替朕把算盤打得很好。」
聽出他在陰陽怪氣,燕太后隱隱覺出不對,心想難道雲子璣只進宮三天就把湛繾迷惑了不成?
「我都是為你好,難道母后還能害你嗎?」
她站起身伸出手,企圖像從前那樣撫摸湛繾的後腦勺,以親昵之舉動令皇帝信任自己。
湛繾破天荒地避開了,他眼中含著暗色的光:「是不是在害朕,您心中有數。」
燕氏的手在空中頓住,臉上慈愛的笑淡了下來。
「太后既沒了儀仗,出行也不方便,無事就別出永寧宮了。」
湛繾無視她未做完的戲碼,轉身走出正殿,字字鏗鏘:
「自今日起,帝妃不必再來永寧宮請安,宮中上下都給朕敬著雲子璣。」
「若有人敢衝撞帝妃。」
「殺!」
·
紫宸宮。
沈勾將退熱的藥端了上來。
雲子璣沒心思顧自己的身體:「他怎麼還不回來?」
沈勾看他一臉愁容,開解說:「他到底是手握實權的皇帝,還能被太后吃了不成?」
湛繾並非被架空的傀儡君王,相反整個北微都指著他打敗西狄收復西洲十二城。
至少在收復失地的目的達到前,北微上下人人都得敬著這位君王,哪怕心中鄙夷他的西狄血脈,面上也得做小伏低地跪伏著喊萬歲。
沈勾又說:「你喝了藥退了燒,他才能放心。」
沈勾說得在理,雲子璣也知擔心無用,便捧起藥碗把藥喝了。
這藥令人睏乏,他喝下不過一小會兒就撐不住到床上睡了過去。
待正午的日頭高懸,湛繾才回到紫宸宮。
恰好要喝第二碗藥,湛繾便接過藥碗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雲子璣的肩膀,叫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