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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8:49 作者: 暮阿洋
    楚修沉默許久,悵然道:「我看滿城煙火,看萬里河山,無一不是她,如何放得下。」

    楚川神色微怔,雙手垂在身側,他又如何不是呢,尋那人千百回,卻如石沉大海。

    楚川長嘆一聲,最終道:「別給我死在北狄了就好。」

    楚修回道:「你也別太小看我。」

    楚川轉過身來與他對視,楚修一笑,將那杯中斟滿酒,「不是來喝酒的嗎。」

    楚川無奈搖頭,回到石桌旁,掀開衣擺坐下,便端起那酒杯。

    楚修輕睨一眼他的眉目,這幾年楚川變得穩重許多,退去以往的輕佻,忙於朝堂之間周旋,少有玩樂。

    「說說你吧,何時立太子妃,眾朝臣又開始催了,你是大遼太子,早日成婚較好。」

    楚川些許低落下來,抿了一口酒,「可孤……還沒尋到她。」

    楚修挑了下眉稍,「莫尋到她時,早已嫁做人婦,你還是一個人。」

    前世晚年找到楚川時,他和宋雲正在湖邊釣魚,過得太愜意,還說他是孤家寡人。

    聽言,楚川心間一緊,捏著酒杯的手指些許用力,那孤饒不了她。

    這麼些年,翻遍大遼也沒她,若給他逮到......

    忽咔一聲,楚川回過神來,手中酒杯已裂。

    氣氛些許安靜,二人相視一眼,楚川收斂心緒,面無表情地將那碎裂的酒杯扔下。

    亭外蟲鳴聲清脆,楚修也不再多言此事,起了身,「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說罷,楚修走出長亭,背影漸行遠去,消失在月色里。

    楚川輕瞥一眼指尖,滲了絲血。

    轉眼已是三年,竟找了那小琴娘三年,自她走後,心間空一處,什麼都填不進去。

    ……

    -

    是夢。

    那是一片狼藉殘紅,寒風肆虐,似乎聞得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孟婉一襲粉裳站在其中,一塵不染的她與這裡格格不入。

    環顧著遍地的屍首殘骸,血流成河。

    此番景象,不禁讓她身子輕顫,心緒不安,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裡。

    直到望見這片沙場之中,半跪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他盔甲殘破,手持一把矛槍深插入地,低著首,看不清面容,似乎早已死去。

    孟婉微怔,見著他,心微安定下來,提著衣角越過腳下的屍體,本能地緩緩朝那男子走去。

    在他的身前停下來,忽一陣寒風颳過,男人搖搖欲墜,最終倒在地上,容顏映入在孟婉眼裡。

    他臉龐上染著血,眉目深邃,早已沒了氣咽。

    孟婉身形震了震,驚諤地望著男人的面容,淚水奪眶而出。

    莫大的痛楚襲來,她喉間哽咽,說不出一字。

    他是…楚修……

    -

    一夢驚醒來。

    孟婉猛然從床上坐起身,滿頭細汗地喘息著,神色倉惶,眼角帶著淚。

    淡雅素淨的閨房內,寂靜無聲,已是清晨,初陽透過窗戶照進來。

    直至良久後,心中痛楚漸漸淡下來,孟婉微微失神著,手指輕顫。

    又是這個夢,每次驚醒來,她都久久不能平復。

    孟婉掀開錦被,輕拭眼角的淚。

    嵐月別院大火之後,孟婉和娘親來到北漠,遠離了臨城的所有和楚修。

    半年後,娘親與景將軍成婚,她成了這北漠將軍府的大小姐,北漠雖不及臨城繁華,但也自在安定。

    如今娘親已為景將軍生下一子,一切都美好圓滿,自由自在。

    而孟婉也快要將往事塵封,可近日來,她又開始時常夢到楚修,是她不曾經歷的。

    一片殘紅沙場和沒了氣咽的他。

    孟婉心中猶如沉下巨石,她輕揉額角,楚修怎麼會死呢,夢裡都是相反的,他怕是過得比誰都好。

    孟婉下了床榻,身上僅穿著白紗裡衣。

    一晃三年已去,她容色絕美,墨發柔順地垂至細腰,身形纖細誘人,愈顯雪胸。

    孟婉將衣裳換上,美目低眸,繫著腰肢上的衣帶。

    此時房在傳來敲門聲,丫鬟小七在房門外道:「小姐可醒了?」

    孟婉系好衣帶,道:「進來吧。」

    聲線柔糯,令人聽了心尖一酥。

    小七推了門,端著盆清水走來,濕了繡帕後,孟婉輕拭著面容。

    小七見她眼角淚痕,道:「小姐可又是做惡夢了?」

    孟婉動作一頓,眸色微黯,淨了臉後,繡帕落回清水中。

    見她不回,小七便轉了話頭,「又有媒人來說親了,小姐您姿色好,今年都是第五回 了,這回說的千辰山莊少莊主。」

    「嗯。」孟婉低眸著,漱口後坐回梳妝桌前。

    小七讓人將東西退下,在她身後梳著髮飾,「聽聞這少莊主,儀表堂堂,德才兼備,將軍與夫人皆有些中意,正等著您梳妝完,前去廳堂一趟。」

    孟婉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一言不發。

    女子十五出嫁不早也不晚,只要是個品行端正的人,於她而言都能嫁。

    小七替孟婉梳好髮飾後,又整理了下衣裳,這細腰上的衣帶,孟婉系得著實難看。

    隨後,越過將軍府里的走道,身著粉裳的孟婉便去了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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