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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8:17 作者: 明月像餅
眼淚應聲落下,他哽咽不成聲。
另一邊,院子裡桃樹上的桃花盡數凋落。
七天後,三皇子登基。
陳言之被封為長安候,自此陳國公府扶搖直上,陳言之也成為了權傾天下的第一人。
朝野上下,無人不對他恭恭敬敬。
朝堂上,他手段殘忍,冷酷無情,被人稱為殺人不用刀的偽君子。
回到家後,他時常望著院子裡光禿禿的桃花樹在發呆,有時是看著傻笑,有時又哭了。
空閒的時辰,他總喜歡提著水桶給她澆水施肥。
她的根就在這裡,她逃不掉的。
他累了就坐在地上,也不在乎自己潔白的朝服被泥土染髒。
冬青最後的屍體化成了兩朵花。
為什麼是兩朵而不是一朵,陳言之問了道士,道士說,怕是這妖孽腹中有胎了。
陳言之的心已經麻木了,他抬起自己的雙手,大笑,笑聲悲痛。
他將頭靠在樹幹上,將手中兩朵早就乾枯的花捧在胸口,嘴裡喃喃道:「冬青……冬青……」
院中的桃花樹,只剩下光禿的枝椏,再也沒有開出花來。
作者有話要說: 冬青番外還沒有完
☆、第59章 冬青番外(完)
陳言之四十歲了, 他是寵臣也是重臣,說他權傾朝野也不為過, 這個年紀當上禮部尚書兼內閣首輔, 絕對不能說大。
不過, 他再也沒有娶親, 陳昀成婚之後也不在陳府上住了, 和家當年的冤屈已經洗清, 他早就搬出去了,不過時不時來府上坐一下。
陳府不能說冷清,但是絲毫的人情味都沒有。
下人們是不敢隨意進到書房的那個院子裡的,就連清掃也小心的不得了。
大人不喜歡外人踏足那個地方。
陳言之老了,這是她自己無比清晰就認識到的一個事實, 他雙鬢的白髮越來越多,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深刻,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累了。
不像年輕的時候, 那時的他是個笑面虎,可現在的他不用同旁人做面子了, 整日裡冷著一張臉,外人只道他冷酷的沒有一絲的人情味,覺得他惹不起,畢竟是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
這日早晨,陳言之又是早早就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瞬間, 他腦仁都是疼的。
穿戴好之後,他照舊的走出房門,站定在枯樹面前,扯了扯嘴角,笑容很難看,然後習以為常的拿出小刀割破自己的腕,鮮紅的血慢慢的滴在樹根處,很久之後,久到他臉色白的不像話才用手帕將受傷的手腕給包紮好,眼前一晃,他差點沒有站穩,扶住了樹幹,他說:「冬青啊,你什麼能回來?」
道士說以血養樹,指不定還能出奇蹟。
這二十多年來,他每天都虔誠的做這件事,只盼著她還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陳言之知道這是自己的造的孽,只能由他自己受著,可他......還是不甘心啊!
怎麼能就這樣!?
其實說起來都不會有人相信,這麼多年,數不清個日夜他竟然一次都沒有夢見過冬青。
一次都沒有。
等他越發老的時候,他需要靠別人服侍才能活下來的時候,他想他可能連冬青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得了。
陳言之靠著樹,緩緩的滑下來,雙手掩面,不知在想什麼。
天色大亮,他才站起來,拍了拍衣袖的塵土,又以一個嶄新的姿態去上了朝。
轉眼又是五年,陳言之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是老了,走路都沒從前利索,熬夜辦公的壞處就體現了出來,很多事情他已力不從心。
陳言之站在銅鏡前,裡面照著的面孔越來越陌生,他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起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是不允許下人在他的寢室內擺放銅鏡的,他怎麼能老呢?他不能老啊。
後來,發現這樣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陳言之伸出手指想將額上的眼角的皺紋撫平,他觸碰上自己的白色的髮絲,輕輕笑了一下,那是個苦澀的笑。
不過儘管他已到中年,可為官多年的氣質加上本就不俗的臉,看上去也是有氣質的。
京城裡想給他當繼室的姑娘家也不少。
多年未娶,除了雙親,也沒有旁人逼他。
「爺,少爺要見您。」管家敲了敲門,說道。
陳言之收斂好眼中的情緒,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這個兒子是從陳家旁支里過繼而來的,是個聰明伶俐的,陳言之談不上喜歡他,不過把能教他的都教了,這孩子天賦也還不錯,倒也算得上是能撐起陳家,將來把家業教到他身上,也不至於沒落下去。
陳闕余從門外而入,恭恭敬敬的給陳言之行了個禮,「父親。」
陳言之端坐著,面無表情的問:「何事?」
「兒子想同父親商談兒子的婚事。」
陳言之勾唇笑了下,心裡瞭然,「我知道你不想娶御史家的姑娘。」
陳闕余愣了下,猶豫道:「父親既然知道,何苦讓兒子.......」
陳言之望著他,「不想娶你也得娶,這事沒得商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是你的父親,你就得聽我的。」
陳闕余實在不懂,以陳家現在的權勢,用拉攏人心這樣的藉口根本沒人相信,他父親隻手遮天,不需要拉攏旁人,何況只是小小的一個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