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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8:17 作者: 明月像餅
可每當和鈴想到那天晚上他對她的那聲低喝,讓她趕緊跑,還從太監手下將她救了下來時,那點狠心就通通消失了。
何況,和鈴覺著趙雋寒沒那麼容易妥協。
和鈴的父親當年以謀害皇嗣的罪名被處死,當年失掉孩子的就是如今風頭無兩的趙貴妃。
詔書上寫的是賜毒酒一杯,且不牽連族人,可當年的事實並不是這樣,錦衣衛的人血洗了和家,並且一把火將和家燒的精光。
和鈴自五歲起就住在叔父家中,頂替表妹進宮為奴也是為了報答叔父一家的照拂,若是運氣足夠好,她還能弄清楚當年事情的真相。
錦衣衛的人來勢洶洶,他們可以自由出入內宮,排查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之大,底下的宮女太監們都在議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和鈴同另一名宮女走在宮道上,兩人受了司膳嬤嬤的吩咐去尚宮局拿這個月發放的衣服和服飾,深冬將至,每個人都有兩套新的襖子,司膳嬤嬤品級高一些,還能去討幾對耳墜子。
回來時的路上,和鈴看見了時常夢見的那個男人。
她手裡還捧著布料和襖子,小巧的腳踩在積雪上,吱吱作響,那個男人迎面而來,高大的身軀,冷硬的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孔,深色的朝服,腰間還別著一把繡春刀,下顎緊繃,目光直視著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落在路旁的她。
同行的人見了那人都立馬跪下了,發出「撲通」的響聲。
「見過指揮使大人。」
和鈴渾身冰冷,手上也失去了力氣,懷中捧著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就是這樣一個動作惹得男人的側目。
他淡淡的橫了一眼過來,眸色漆黑,裡面像是深邃的漩渦,讓人看不到底,他輕輕抿了抿唇,眉間浮起絲絲疑惑。
和鈴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的眼前不自覺就浮現了當年的殺戮,血色的火光。
男人停住了腳步,站在距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和鈴心裡的憤恨涌在胸腔之中,腳底發虛,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根本就移不開。
直到身旁的人用力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腳下踉蹌這才跪了下來,可眼睛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個男人。
「你是不是想死啊!?」同伴在她耳畔低聲問。
和鈴深吸一口氣,指甲陷進自己的掌心,一聲不吭。
陸承遠腳步停頓了一下,收回目光,淡漠的高不可攀,直直越過她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多年的查案經歷練就了他的一雙火眼金睛,剛才,那名小宮女看他的眼神不對勁。
也罷,他現在還沒有閒工夫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細節,竊嬰案才是他關心的。
搜查了一天,總算是搜出了些蛛絲馬跡。
思及此,他銳利的眼睛眯了起來,宮裡有些人還真是膽大包天。
和鈴跪的膝蓋都疼了,眼眶泛酸,指尖都是白的,平復好心情她才站起來,撿起掉落在地的衣服,問身旁的人,「剛剛那個人……是誰啊?」
「那可是錦衣衛總指揮使,正二品的大官呢!」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剛剛看你那樣子都嚇傻了,指揮使大人一表人才,而立之年卻還尚未娶妻,威儀堂堂的,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只是那雙眼睛太兇了。」
和鈴的掌心被掐出了血,卻感覺不到痛意,她點點頭,問:「你可知大人的名諱?」
「姓陸名承遠。」
和鈴斂好心神,重複了一遍,「陸承遠……」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和鈴搖搖頭說道。
回了司膳堂後,嬤嬤便將衣服分好了,每人兩套襖子,一件淡粉的,一件嫩綠的。
宮女的衣服和吃食都是按例發放的,一年到頭換來換去也就那幾件衣服。
和鈴領了自己的衣裳就回屋子裡去了,她還偷偷的討了一快布料,準備給趙雋寒做件冬衣。
屋子裡比外頭暖和了許多,和鈴放下衣服,看著窗邊站著的人,她擰眉,也吃不准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
有時候她總覺得趙雋寒會飛出這小小的院子,至於將來他會成什麼樣,她也不知道。
她從抽屜里拿出量尺條,輕輕的扯了下他的衣角,「你過來,我量下你的尺寸。」
趙雋寒轉過身,一眼就看見了放在桌上的襖子,他將手抬至肩部,乖乖的讓她量。
和鈴粗略的量了他的肩寬和腰圍,「好了。」
「你的掌心怎麼了?」他方才注意到上面的幾個掐痕和小小的傷口。
和鈴下意識的將手往後一放,不想多提,「沒怎麼。」
趙雋寒上前,不由分說的拽過她的手,眼神一冷,「自己掐的?」
和鈴想抽出手,奈何他抓著的力氣大的很掙扎不動,她面色不悅道:「你鬆開。」撇了撇嘴,加了一句,「與你無關。」
她的心情實在說不上好。
她聽見他細微的嘆息,而後他平攤開她的手,深深的目光從她的頭頂落下,細長的指在她掌心的傷口上慢慢的摩挲,「疼不疼?」
和鈴一愣,「不疼。」
他輕笑,「騙人。」
怎麼會不疼呢?
他那時狠狠咬過她的手腕,她疼得都紅了眼。
和鈴心下複雜難言,餘光突然掃到他沒有穿鞋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