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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8:17 作者: 明月像餅
    和鈴垂眸,望見他腳下整個皮被剝下的老鼠,血跡和骨肉粘在一起,噁心非常,她驚駭,瞳孔猛地一縮,面前的這個男人能活到今天從來不是運氣,他是拼了命的想從深淵裡爬出來。

    趙雋寒用水洗了自己贓污的臉龐,清水將他面容上的穢物都帶走了,漸漸的,他原本的樣子就露了出來。

    這是和鈴第一次見到他的長相。

    怎麼說呢,她看呆了。

    他長的無疑是出色的,常年不見光的臉潔白如紙,精緻無暇的五官拼湊出傾城的面孔,涼薄的嘴唇,挺拔的鼻樑,秀氣的眉頭之下有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裡面像是含著光一般熠熠生輝。

    趙雋寒頷首,精巧的下巴微微翹起,他似笑非笑的問:「你剛剛為什麼要回來?」

    和鈴別過眼,指頭微蜷,抿唇道:「那你為什麼要我跑呢?」

    明明可以將她一同拖下水,卻硬生生的將她推開了。

    趙雋寒愣神,嘴角的笑容緩緩退散。

    ☆、5.大雪

    趙雋寒愣神,嘴角的笑容漸漸退散。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死。」

    他懂得生存之法,只有將自己放在低入塵埃的地位,才能活下來。

    他會被人輕慢,被辱罵,被傷害,但只要他做出反擊,便是一招致命。

    和鈴低垂眼眸,掐著掌心,好半天沒說話。

    趙雋寒也沒在管她,走到窗邊將漏風的窗關上了,屋裡瞬間就黑了不少,昏暗的房間裡兩個人的面貌都看的不怎麼清楚了。

    和鈴抬起頭,愣愣的看著他,這個少年,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心智和身手都比她想像中要好。

    和鈴唇角乾澀,問道:「你是不是自己知道那個饅頭不能吃?」

    趙雋寒頓了一下,隨即笑開,「我不會醫。」

    簡而言之就是他不知道。

    和鈴皺眉,望著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空,低低道:「我該回去了。」

    幸好琅佩已經搬了出去,她平日裡也沒什麼交好的人,就算晚歸,怕也沒什麼人會發現。

    趙雋寒點燃了半個燭火,昏黃的燈光下照映著他半張側臉,擁有著姣好的弧度,白皙的皮膚。

    「明日早些過來,路上注意下身後的耳目。」

    那兩個太監的死瞞不住多久,遲早會被劉晉發現。

    趙雋寒負手而立,眉心微攏,他原以為劉晉不過是仗著自己如今得勢,閒來無事羞辱他一番,倒是沒想到劉晉對他真的有殺心。

    劉晉身後勢必還有人,那個人是誰,他目前還不知道。

    和鈴提了燈,推開門,腳步還未邁開,便又回頭,看著他的目光有些赧澀,「我不會路。」

    寒烈的風透過門窗吹到他單薄的身軀,他渾身都是冰冷的,過了半晌,他清冷道:「我送你。」

    走的還是來時的那條宮路,和鈴甚至還看見了宮門前乾涸的血跡,深紅色的血跡落在潔白的雪上,顏色艷麗。

    趙雋寒方才只搬了一具屍體,另一具還沒來得及去動,和鈴輕輕一掃,就看見了那名太監仰躺著死不瞑目的臉,青黑的臉色,尚未闔上的瞳孔里還包裹著無限的恐懼和怨恨。

    和鈴一驚,飛快的別開視線,腳下的步子沉重了不少。

    其實,她的內心遠沒有她表現的這般淡然。

    她害怕,怕的要死。

    因果輪迴這樣的事,她是相信的。

    趙雋寒突然停住了步子,他蹲下來,修長的手指搭在太監的衣領上,而後一點點將太監身上青色的外袍扒了下來。

    和鈴訝然,「你做什麼!?」

    趙雋寒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默默的將手中這一身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他清瘦的身軀套上這身衣服之後顯得寬大,看的出來並不合身。

    等到扣好最後一顆紐扣,他才抬起頭,定定的凝著她道:「我送你回去,這樣穿方便些。」

    縱使是在路上碰見些什麼人,也好掩飾。

    「你說什麼!?」

    送她回去!?他瘋了嗎?

    趙雋寒似乎覺著她大驚小怪,涼涼的望了她一眼,「怎麼,不願意?」

    如果是之前,打死和鈴她也是不會同意的,可現在她得想想。

    「那你一定不能被人發現。」

    他仿佛笑了笑,淡漠的眉眼瞧不出情緒,「好。」

    他如同鬼魅螻蟻一般在冷宮裡存活了十幾年,躲藏和俯首已經成為他最熟悉的事。

    他像個影子似的,了無蹤跡。

    漆黑的宮道上不見人,更聽不到一丁點生息,雪花掉在他們的頭頂上,和鈴一隻手掌著燈,薄弱的光照著他們面前的一小塊路,趙雋寒不聲不響的跟在她身後。

    和鈴捏緊了手指,一顆心上不上下不下的,緊張的很。

    涼颼颼的風呼呼而來,風聲刮過耳邊像是厲鬼的叫聲,讓人膽戰心驚。

    和鈴默默篡著自己的衣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趙雋寒突然上前,將他周身冷冽的氣息一併帶了過來,他伸出手,穿過她的指縫,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和鈴掙扎了一下,聲音裡帶了些許惱怒,「鬆開。」

    趙雋寒不松反而加大了力氣,在她耳邊呢喃道:「你不害怕?」

    和鈴當然是害怕的,方才那名太監的死狀還印在她的心裡,凸出的眼球,糾怨的目光,穿過咽喉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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