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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3:41 作者: 珊瑚與夏天
    陸想容抬頭,見是一臉笑意的小叔叔陸清走了進來。

    陸清排行第三,是祖父的老來子,京城當中有名的紈絝。二十多歲的人了,至今未婚,鎮日在外和狐朋狗友們鬥雞走狗不說,就連說起話來也都是滿滿的玩世不恭。

    但陸想容知道,這位小叔叔是個胸中有丘壑的,只是不想走仕途之路也和這世俗有些格格不入。

    後來父親被人暗害,母親殉情,也是三叔一人為查明真相奔走近十年毫無怨言,即便得罪了當年正當權的大皇子和吏部尚書也毫不退卻。

    雖然直到她離世之際,三叔那邊一直都沒有查出什麼消息,但這份心氣兒和膽識足以讓陸想容佩服。

    陸想容吩咐春生給三叔另取了一套碗筷來,陸清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就在他拿過筷子準備吃菜之時,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從懷中取出了兩封來信交給陸想容。

    陸想容打開一看,正是兩位兄長的來信。

    大哥如今是軍中的六品銜,這次跟著父親一起去了北梁談判,不日就能和父親一同回家,和家裡人團聚。

    二哥如今在白鹿洞書院讀書,今年逢上大雪封山,路途不便,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回來了。

    兩位兄長將信寄去了書房,三叔估計就是順路給她拿了過來。

    記得前世父親逝世後,齊國公府失勢,大哥就被當時的兵部尚書盧大人調至了邊關,一直守在那裡,二哥則是中了進士後被調至兩廣的一個偏僻縣城擔任縣令,多年未得回到京中。

    陸想容也不知道,齊國公府和承恩公府胡家究竟有什麼過節,自從父親逝世後,胡家和太后處處針對陸家,齊國公府的境況就急轉直下,事事都不順心,最後就連百年傳承的國公府爵位也沒有保住。

    雖然上輩子兩個兄長都好好的,但她久居京城,他們卻任職在外,她也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他們了。

    此時再看到兩位兄長的來信,大哥給她介紹了邊關的風光和遍地牛羊的草原,二哥則在信中寫到,自己專程為妹妹尋了幾幅好看的山水,雖不是名家手筆,但勝在風流雅致,相信妹妹一定會喜歡。

    陸想容將來信認真地看了一遍,珍惜地放在了妝檯下的匣子裡。

    「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在陸清這裡是沒有的,看陸想容滿腹心事,開席許久都沒有動筷子,陸清反客為主,一邊招呼陸想容坐下用飯,一邊拿聽來的京中趣事給陸想容下飯。

    「就在今兒下午,我跟御史台曹大人家三公子在幸月齋飲酒之時,聽說了一樁奇事。」

    陸想容不由好奇道:「曹三公子是個素來溫厚典雅的,怎麼大下午的跟你去幸月齋飲酒了?」

    「曹三溫厚典雅?我怎麼覺得他和我就是一類人呢?」陸清嫌棄地瞥了陸想容一眼,不再等她問話,直接進入正題。

    「任家當初為了讓自家女兒選上皇子妃,給胡家和太后送了重禮,可不想結果出來後,任家並未入選,姑娘也沒了著落。任家沒想到承恩公府竟是這樣的人家,送了這麼多錢過去還不給辦事,真讓人糟心。」

    一聽到胡家和太后的事情,陸想容來了精神:「然後呢?」

    陸清道:「這事情有趣就有趣在這裡。即便人家被胡家這麼坑了一把,賠了夫人又折兵,可在今天中午承恩公府的宴席上,任家愣是連吭都沒敢吭一聲,把這委屈咽了下去,只是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罷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陸想容垂下眼眸,對著三叔輕聲道,「在皇上還在潛邸的時候,胡家就一直隨侍左右,忠心不二,皇上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也多虧了當年還是胡貴妃的太后籌謀,胡家的確有叫任家即便被坑了也敢怒不敢言的資本。」

    「任家那些破事……」陸清笑了笑,「被胡家坑上一把也不算冤,不過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罷了。對了,我今天晚上原本是有飯局的,誰知方才在幸月齋聽說了你被賜婚四皇子的消息,便特意推了人家郡馬的宴請,專程趕回來安慰你的。」

    陸想容知道,三叔這人看著雖然不靠譜,但對她這個侄女兒是真的掛心,這話雖然聽著有幾分吊兒郎當的誇張意味,但大抵應該還是真的。

    陸清又道:「我方才嫂嫂說了,你回來之後也未見多少傷心。我原以為你是個重情的,心裡也有七殿下。從前自詡看人一向是准,沒想到也有走眼的時候。」

    雖然不願承認,但陸想容知道,自己從前是心悅七皇子的,這麼多年來也也一直盼著要嫁給她。若是沒有前一世那些經歷的話,驟然聽了他指婚惠安縣君的消息,應該的確會傷心的。

    只是如今時移世易,她自然不會再為蕭渙多花半分心思。

    陸想容道:「三叔看人向來是準的,這次……大抵也還是沒有走眼的吧。」

    陸清一世摸不准陸想容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聽出了陸想容語氣當中的肯定之意:「既然你也覺得三叔看人准,你也信三叔一次,我也曾有幸同四皇子見過兩次,這位才是真正的儀表堂堂,談吐不凡,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說話間,春生端著一封燙金海棠花紋封頁的帖子過來,交到了陸想容手裡:「這是六公主來的帖子,說是公主府中的花兒都開了,請姑娘前往公主府賞花,也權作是散散心。」

    擔心她想不開,想法子要寬慰她的人也不止小叔叔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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