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2023-09-20 19:10:43 作者: 梅雪午言
阮悠恬抬頭,說話的是坐在冷宵暘旁邊的陸寧安,MIRACLE隊內rap擔當,一米八七的老么,隊內最高,相當大隻。
冷宵暘搖頭,「吃不下,沒胃口。」
陸寧安不聽,索性直接把自己餐盤裡沒動過的肉都夾進了冷宵暘的盤子,「把這些吃完,沒有胃口才更要吃,沒體力怎麼練習?聽話。」
冷宵暘扭頭看了看陸寧安,用眼神抗議。
陸寧安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又瞟了一眼餐盤,示意他快點吃。
冷宵暘沒轍,只能委屈巴巴地吃飯。
阮悠恬在一旁看著,覺得他們的相處模式很特別,好像陸寧安才是哥哥一樣。其他成員應該是都習以為常,並沒有什麼反應。阮悠恬開始好奇,偶像團體的生活日常,到底是什麼樣的。
《星光》劇本中有一部分對男主路柒遙訓練生生活的描述,阮悠恬在體會的時候,還無法完全感受到那種渴望、追逐甚至是焦灼感。
聯想到《星光》後期的人世變換,他也會思考多人團體的相處之道和道路選擇,連續幾年的相互扶持,到底是晦暗人生階段的彼此的光,還是隨處可替的廉價物?
如果是彼此的光,那為何在新的人生階段,本該無比親近的隊友之間會日漸陌路?只是因為可以共患難不能同享福嗎?阮悠恬不理解,因為他沒有過這種經歷,更無從感受。
他也曾經將這種練習生的群體生活代入自身的家庭環境,但他和父母之間從沒有過朋友似的相處方式,更無從談起彼此鼓勵。後來他又想,就算是一起朝夕相伴幾年,彼此的心真的能拉近嗎?隊友之間真的可以成為家人般的存在嗎?如果這個大前提都是存疑的待證之言,那之後種種,便也不必成為能扎傷人的利器。
——能傷到人心的,永遠是人心。
阮悠恬的心裡一直有個問號,所以對於同MIRACLE的觀察和相處還是抱著從未有過的期待,他試圖在短暫的半個月內找到答案,卻也擔心找到的答案不具有普適性。可他又有矛盾,每個團體都有自己的發展軌跡,作為旁觀者的他,哪怕是要成為演繹這千萬案例中的千萬分之一,成為劇中的親歷者,那麼他經歷的特殊性和想像中的普適性,能夠很好地統一嗎?而自己想要得到的普適性真的存在嗎?
阮悠恬看著在練習室里為了一個隊形甚至是細節配合反覆練習的MIRACLE,更會生出自己為什麼一定要尋求偶像團體普適性的存在?比起所有所有的共通,偶像團體如果要擺脫工廠流,更重要的不就是個性的魅力嗎?
整個下午,阮悠恬都坐在練習室的一角,對著鏡子看向正在緊密排練的MIRACLE,能夠清楚地捕捉到汗水從額角低落的瞬間和形態。
他們的每一個喘息,每一次擊掌而帶起的空氣震動,每一處鞋底和地板摩擦聲,都帶著7倍數的震感衝擊著阮悠恬的認知。
這些人好像從不會疲憊,即便是累得很了,好像也是在笑著的,開心的,沒有埋怨的。現在身邊沒有攝像頭,沒有追光,他們完完全全就是私下裡的真實樣子,並不會因為屋子裡多了一個人就惺惺作態。緊密的排練日程容不得偷懶和馬虎,這幫人也就在自己初次見面時才有短暫的問好時的偶像包袱。
阮悠恬一邊觀察一邊記錄,他手裡的本子上零零散散寫著一些只有他能看懂意思的詞句——
「汗水,濕滑的地板,鞋底摩擦
動起來,跳躍,伸展,擊掌
漲紅的臉,汗濕的頭髮,呼呼作響的喘氣聲
時間震動,鏡子,練習,重複
很疲憊,眼睛裡的光,熱愛」
串聯起來,大概就叫做舞台背後。
「呼,真的好累。」
幾人匆忙解決了晚飯,八點多的時候,眾人歪七扭八地坐在地板上休息。冷宵暘過來找阮悠恬,怕他厭惡自己身上的汗味,所以隔著小一米的距離坐下,「你在寫什麼?」
阮悠恬把本子給他看,「觀察日記?算是吧,記錄一下,想到什麼寫什麼。」
「你寫字好好看。」冷宵暘把本子還回來,「好久沒拿過筆了,我都快忘了寫字是什麼感覺了。」
冷宵暘是個很善於發現別人優點的人,就像個行走的誇誇群一樣,真誠又樸實,不會讓人覺得敷衍,也會打心底開心。
但阮悠恬明顯還是不適應這種誇獎,只能生硬地轉了話題,「你們每天都要練到很晚嗎?」
冷宵暘靠在牆壁上,伸直了腿一邊捶著一邊說道:「差不多每天都是到九點多吧,現在好很多了,前幾天都練到十一點。」
冷宵暘伸個懶腰,「不過也是因為準備演唱會,平時也沒有很多這種密集練習的時間。」
陸寧安遞過來一瓶水,問阮悠恬,「跟我們一起吃吧,訂了包子和肉粥。」然後又對冷宵暘道:「我給你訂了玉米餡的。」
冷宵暘下意識地捏捏陸寧安的耳垂,「這麼乖啊,謝謝寧安。」
阮悠恬不喜歡占別人便宜,尤其是人情這種東西,欠一分總要還兩分,被關照,被在意,不被忽視,不被敵對,這些看似稀鬆平常隨處可得的人際交往,對自己來說實在是比登天還難。阮悠恬不想被人情拉扯,不僅僅是不想被束縛,更是害怕人情兩散後又一次的只剩下自己的空虛和冰冷。
」Had I not seen the 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