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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9:10:43 作者: 梅雪午言
    「任何事物和行為在失去新鮮感之後,一般都會進入索然無味或是機械性運作的怪圈。而不管是索然無味還是機械性運作,在我看來,都是在自我認知淡化後出現的結果。」

    「首先,如果角色體驗缺少了新鮮感,那麼演員對於角色的理解便容易僵化,就像人與人之間的首因效應一樣,過於主觀的初認定很容易造成角色後續發展和解讀的呆板,甚至是跑偏——這是片面的自我認知。」

    「其次,如果演員對於演戲缺少了新鮮感,那就很容易發展成壞的匠藝,如果能力不達標,那就變成了橡皮圖章的表演,對於演員自己和觀眾來說,都是災難——這是逆行的自我認知。」

    「角色是需要解讀的,不僅僅是要做到形似,演員也不僅僅是扮演,而是要成為角色。所以我說,新鮮感是自我認知,沒有新鮮感,解讀這一關,便跨不過去。」

    表演老師又問:「那創造性呢?」

    阮悠恬說:「如果新鮮感是一元一次方程,那創造性就是高等數學了。保持新鮮感是一個長久的必需品,創造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進階成表演藝術家要有創造性,但對於初級演員來說,擁有新鮮感就已經很難了。」

    「那你認為,你的新鮮感足夠支撐你的角色體驗嗎?」表演老師繼續追問道。

    阮悠恬思考了一下,也就兩三秒的時間,他不急不慢地組織語言,說道:「因為未知的東西很多,所以我的新鮮感還摻雜著更多的一時半刻無法解釋的游離感,這種游離感可能會是我入門的鑰匙,也可能成為絆腳石。所以現在下定論還早,但我是個目標導向的人,過程曲折一點沒關係,只要路沒走錯就可以。至於角色體驗,這個等我真的有機會接到角色的時候,我再回答也不遲,如果老師你到時還想聽的話。」

    表演老師點頭,思索了一陣兒,然後又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似乎並不緊張?」

    阮悠恬眼裡充滿疑惑,心道我為什麼要緊張?這不就是上課答題嗎?而且這種見仁見智的問題,即便自己答的和出題人理解不一樣也不會挨罵……既然不會被指責,那就沒什麼可擔心和緊張的。

    表演老師自然看出了他毫不掩飾的疑惑和不解,笑道:「很多人不喜歡表達,也不擅長表達,有時候三兩句能說清的內容,耗上三五分鐘也依舊是磕磕巴巴。我們從上小學時就開始寫作文,但很多人連照著自己的文章讀都會緊張得不行。在社交上也會畏畏縮縮,游離在邊緣地帶。但你是個例外,我之前低估你了,現在一看,你不僅有想法,而且很會表達,只是不喜歡表達,對嗎?」

    阮悠恬點頭,道:「還好。」

    表演老師看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心裡滿意,微笑著示意他回座,他剛才把阮悠恬點出來也是想要試試阮悠恬的真材實料,畢竟昨天拿到他的讀後感時自己是很驚訝的,竟沒想到平時不聲不響的才簽進來沒幾天的新人能有這樣的見解。他有一瞬間是懷疑他人代筆,但也不好無端揣測,就想著在課堂上發問,也好好了解一下阮悠恬這個人。

    不誇張地說,阮悠恬給了他驚喜,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換句話來講,阮悠恬和他之前接觸的練習生都不一樣,更有一種新鮮感。所以他願意再下點功夫深入挖掘一下,也好給上面交差。表演老師暗自自嘲道,自己竟然也漸漸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

    表演老師整理好情緒,又看看時間,很快就要到下課時間,便直接說道:「你們當中,有些人寫的東西實在是狗屁不通,我不問你真的讀了沒有,大家自由心證。都是成年人了,別把自己當孩子,想紅想出名不是靠別人推著走的。關於這個以後我不會再提,你們想要達到什麼樣的高度,成為哪一類的演員,我都不會幹涉,更無從建議。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我期待著還有更多的阮悠恬出現。」

    表演老師看向阮悠恬的方向,認真說道:「我更期待日後的你,是能夠成為富有創造性的新鮮感演員。」

    作者有話要說:  阮悠恬:我可以嗎?

    作者:兒你行的!

    第6章

    成為有創造性的新鮮感演員?

    阮悠恬問自己,你想成為那樣的演員嗎?

    他沒得到答案。

    阮悠恬自己心裡清楚,他答應凌風簽約,並不是抱著大紅大火的目的來的,雖然也有僥倖的賭一把成分在,但阮悠恬還是把自己這為數不多的青春叛逆歸結為「想要換種生活」的嘗試體驗。

    但這種程度的嘗試體驗如果也可以當做是一種新鮮感的開端的話,那就表示著,達成創造性和新鮮感的平衡,也未必真的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從小的生長環境沒給阮悠恬太多的經歷去感受自信或是憧憬的意義,但他也沒真的悲觀到凡事隨便即可。

    阮悠恬看著面前的劇本和合同,抬頭望向凌風,有些不可思議。

    凌風示意他先看看,「別愣著啊,看看劇本,雖然藝人初期參演什麼樣的作品沒什麼自主權,但你既然是我們達成默契的實驗對象,我還是要象徵性地參考一下你的意見,以便日後選本子更合你心意。」

    阮悠恬對他口中的「默契」不予置評,也沒糾結凌風直截了當地說自己是「實驗對象」,他不知道凌風平時的說話方式是不是也這麼曖昧又霸道,無關他的事,也不必過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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