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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50:57 作者: 金陵雪
客廳里有旋律流淌,聶未正站在音響邊整理CD。他穿著灰色背心和同色運動褲。背心好看,繃在身上;運動褲好笑,大小合適,偏偏有些短。
他沒有穿鞋子,看來是對自己拖的地板很有信心。
在這種家常生活的氛圍中,她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他轉過身來:「發好呆沒?」
「……都收拾好了。」她乾巴巴地匯報,「你剛才說我可以看電視。」
他不置可否,赤腳走過來。
上次陪她看了一會兒,還問了她劇中人物的關係——結果撐不到三分鐘就枕著她的腿睡著了,直到感覺她的手指在他睫毛上划來划去才醒來。
這部無聊透頂的青春偶像劇,結局肯定是最像女人的男人和最像男人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也把鞋子脫掉。」
她看著他——不給她看電視,她不喜歡。地板很涼,她不喜歡。
他也看著她。犟不過,她只好腳跟一頓,脫掉鞋子,站在那裡。
沉默有點尷尬。接吻有點浪蕩。國計民生,天氣環境,都不是合適的話題。
他低下頭去,看見她的腳指甲塗著鮮艷的大紅色。不由得想起床上這十隻蔻丹在眼前晃動的艷景,心內一漾:「你很喜歡紅色。」
「嗯。」聞人玥也低下頭去看,「……和裙子不搭調。」所以她不愛穿露趾鞋。
「很好看。手怎麼不塗了。」他記得回國後第一次見她,手指也塗著大紅色,伸出廊下去接雨水。
上次指甲劈了之後她再也沒有塗過:「做事麻煩。」
「你覺得麻煩的事情就請家政助理來做。」聶未道,「每天做頓晚飯就行。不想做飯,下餃子,餛飩都可以。」只要她做的,他都愛吃。
聞人玥嘟噥:「天天做還把你餵瘦了。真不如吃醫院的營養餐。」
「……你真不知道我為什麼瘦了?」他附耳,她臉紅,他總結,「秋天就好了。」
他的腳趾一直抵住她的腳趾;她想跳舞不是這樣的,就朝後退,他一把攬緊她的腰,貼近自己,腳趾一拱一拱地把她小小的腳撬起來。
然後她就踩著他的腳背了:「我——」
「不要再問我你重不重。一米六九,一百零六斤。我很清楚。」
聞人玥大驚失色。她一向對外宣稱一百斤整:「你你你怎麼知道……」
他是大國手,一看便知。只是術業有專攻,不能像身為麻醉師的沈最那樣誤差控制在200克以內:「負擔不了的重量,我不會扛起來。」
寥寥數語,便已經說得十分動人又貼切。
「其實我只是想說……」她覺得他這句話和眼神一樣有深意,「這首歌不像英文歌。」
他選的是一首德文歌《Bedingungslos》:「家裡也有陳淑樺的精選集。」
(不要看到有beding就亂想好嗎!自己去查吧!)
「或者你唱一支來聽聽。」
「……討厭!」
「你是不是想家人了。」看著她帶著淡淡愁苦的小圓臉,聶未終於問了。
聞人玥瞬間被擊中:「嗯!最想媽媽。」
每每此時,聶未便無計可施。他也思念父母,十幾年來從未間斷。
但因為知道不會再見,所以不像她這樣,有求不得的煩惱:「阿玥。今天晚上不要想。」
她實在曉得他想要什麼,於心不忍:「嗯。不想了。說別的。那個……你縫過最細的血管有多細?」
他摸了摸她垂到腰際的頭髮:「和你的頭髮一樣。」
她微微睜大眼睛:「那怎麼縫,針穿過去就破了。」
他並不覺得這種技術有多值得炫耀,但見她眼中有驚訝與讚嘆,不由得又補了一句:「要均勻縫十二針。」
「哎呀,你上輩子是蘇州的繡娘吧!」他的飛針走線比她厲害多了。
聶未嘴角一抽搐:「你呢。上輩子是什麼。」
「……作惡多端的大壞蛋!」
「強占繡娘為妻?」
她不知道接什麼話才好了,只得笑笑:「也許吧。強占完了,還在外面眠花宿柳……」
他箍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緊:「這輩子不行。」
「嗯……」聞人玥一眼瞥見一扇緊閉的房門,聶未對她說過這間客房不能打開,「不然就把我殺死在那間密室里,和小師叔的前任女朋友們呆在一起嗎。」
「……你腦袋裡都裝的什麼。」他沒有前任女朋友。
「小師叔別緊張,我開玩笑呢。」
其實在聶今的婚禮上,他就想和她跳舞。
晃著晃著,經過琴房。
鋼琴上放著一張聶家的全家福,聞人玥看了好多次。
每看一次都會笑昏——十幾歲的小師叔又黑又瘦,好像一道從非洲射來的光呢!
「看什麼呢。」
「小師叔會不會彈琴?」
「會一點。」他對音樂沒興趣,不過是為了讓父母高興才略學一學,「你呢。遠日第一私立小學的音樂課很嚴格。」
「據說我也會一點鋼琴。」
「據說?」
「據說請過老師。」聞人玥道,「太小了,沒有印象。保姆對爸爸說我很討厭老師,討厭極了,總拿東西扔他。但是爸爸又說我那時候對人表示親近就是隨手抓到什麼就亂砸。老師斷斷續續教了一段時間,就走了。」
「還想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