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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48:59 作者: 桃嶼
    黎錫然剛結束跨國會議,正倚著座椅靠背揉捏鼻樑解乏。

    陳緹端著杯咖啡進來匯報工作,「黎董,目前所有項目進度都一切正常,除了...」

    黎錫然睜開眼,眼眶內滿是因疲憊爬滿的紅血絲,「除了什麼?」

    「之前一直拿不下的陳家股份,昨夜突然被尚家老爺子收購了。」

    這對於黎錫然來說不算壞事,只是象徵了他日後會與尚家牽扯更深。

    但老爺子卡在這個令他一籌莫展的關卡上輕而易舉收購,看似是在幫他,實則更像是下馬威。

    明顯是在對前段時間尚禧暖受傷的事給出回應和警告,尚家公平對待每一個生意夥伴,但前提是大小姐開心最重要。

    「幫我確認一下老爺子的行程,晚上我親自登門。」

    陳緹回道:「我已經提前問過了,老爺子早上飛往倫敦的航班。我猜是為了暖暖小姐留學的事,親自去國外安排了。」

    黎錫然托著下頜,「那幫我把下午的會推了,安排見陳韶怡一面。該解決最後一件事了。」

    陳緹:「好的,黎董。」

    -

    午飯後,尚禧暖在家待得無聊。

    連續約了喬曦和阮頌宜,都因為工作原因抽不出時間陪她。

    大小姐望著窗外陽光明媚,索性叫了司機送自己去黎氏玩。

    誰知她剛走進大廳,就見黎錫然迎面朝她走來。

    「你不會是猜到我來了,提前下來迎接我吧!」大小姐揚著眉,驕矜明艷。

    黎錫然身邊沒跟任何人,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

    見到她後,親昵又自然地抬起手臂攬著她腰肢往外走,「雖然很想承認和大小姐心有靈犀,但不能騙你。我現在準備去見陳韶怡。」

    地下車庫遇襲之事,也給尚禧暖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所以怯怯問道:「你一個人去見她嗎?」

    「畢竟是家事,不方便帶陳緹。」陳韶怡如今瘋瘋傻傻,偶爾清醒一會兒。

    黎錫然還是顧念黎謙昀,想給她留些體面。起碼在外人面前,她還是黎家寬嚴得體的陳夫人。

    「一會兒留你在附近的商場逛街,我結束後陪你吃飯,可以嗎?」黎錫然似乎也沒打算帶她去。

    尚禧暖的手臂貼在他心臟處,時至今日回憶起那一瞬間,還會覺得刀柄刺寒,「不,我要陪你一起。」

    「她最近精神狀態...很差。」他擔心大小姐會被嚇到。

    「所以我才更要陪你去。」她也擔心黎錫然再被中傷,即使是陳韶怡的瘋言瘋語。畢竟,語言也是殺死人的利刃。

    車前,黎錫然停下腳步。

    他喉結抵著襯衣衣領克制翻滾,最後還是沒捨得親吻眼前姑娘。

    他想,她該先擁有隆重的求愛儀式。

    以黎錫然的女友,抑或是愛人的身份與之親密。

    不該是情到濃時,突然問一句: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

    陳韶怡還住在黎家老宅,由專業的護理團隊看顧。

    偌大的法式別墅,白日裡也緊閉著門窗,平白添了不少壓抑的氣氛。

    兩人進門後,鞋子踩在大理石磚上,空蕩到有回音。

    陳韶怡捧著本書,坐在黎謙昀生前的書房裡。

    自他去世,這間房已有二十多年沒被打開。

    沒有陽光照射,唯有白熾燈灑在她身上,便顯得格外蒼白病態。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陳韶怡呆滯轉過頭。

    「你回來了?」她聲音都是虛的,就連瞳光也不甚聚焦,「謙昀,這段英文的釋義我怎麼也讀不順,你幫我看看。」

    黎錫然垂眸,視線落在陳韶怡指腹落下的那段。

    【Out beyond eas

    of wrongdoing and rightdoing,

    there is a field.

    l\'ii meet you there.】

    是魯米再經典不過的英文詩,黎錫然沉聲為之念道。

    他曾是略顯痞氣的倫敦腔,後來被黎謙昀挨個字詞糾正,才有了如今標準的牛津RP腔發音。

    這一含蓄的發音特色,加上那張矜貴的臉,連帶音色都變得高貴。

    但在陳韶怡眼中,這一刻像是黎謙昀重新回到了她面前。

    「在對與錯之外,還有一片田野,我們在那裡相會。」黎錫然為她翻譯道。

    「黎謙昀,你還會想見我嗎?」陳韶怡盯著黎錫然眼睛問道:「我實在是個,非黑即白,愛計較對錯的人。」

    她的心,她的所作所為,已經沒辦法再讓她期待超越是與非之間,與黎謙昀有另一世界的相遇。

    「父親至死都對你抱有歉意。」

    「抱歉?那你應該當著我的面道歉。」

    他們父子二人的五官輪廓實在相像,是足夠陳韶怡大腦混沌時,再夢青春的樣子。

    「我今天來,就是替父親道歉的。他很抱歉為隱瞞我的存在,傷了你們之間的夫妻情分。」黎錫然看著陳韶怡,回憶黎謙昀生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但他確實只是想履行父親的職責,陪我長大。並沒動過將我接回黎家的念頭。」

    「比起傳承,他更在乎你的感受。」

    陳韶怡聳了聳肩,剛剛還毫無焦點的雙眸,有了些許反應,「黎謙昀在乎我,那你應該恨慘我了吧。」

    「我承認一切的不幸,有我任性的原因。」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必不會再像那般衝動,「但卻和我們每個人都逃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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