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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21:48:59 作者: 桃嶼
    但每每那時,黎錫然眼中都是沉穩慧黠,帶著穩操勝券的強大氣場。單是站在名流圈中,就已掌控全場。

    這是她第一次瞥見如此脆弱,迷茫又孤獨的黎錫然。

    但同時也為之震驚,原來冷情冷性如他,竟也有山崩譁然的轟烈。

    「暖暖怎樣了?」黎錫然看到她走過來,先是將手中的菸蒂丟在腳下抿滅。

    「說是累了想睡覺,但估計也是睡不安穩的。」喬曦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坐到了黎錫然身側。

    黎錫然頹然地將雙臂打直搭在膝上,滿目疲態。

    「你剛剛和暖暖聊得怎麼樣?」喬曦看著黎錫然欲言又止的模樣,擺手示意他不用再整理措辭,「看你這個模樣就知道,聊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黎錫然心臟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沉重到讓他難以喘息。

    以至於手上,肩上的傷,都被這種痛給掩蓋過去。

    「我好像徹底搞砸了。」

    「舅舅,你要不要聽聽我的分析?」

    黎錫然頷首點頭,「你講。」

    「追女孩談戀愛和談生意是不一樣的。」喬曦托腮,側著臉看他,「就算談生意,你也要提前了解對手公司的過往底細,如今的經營狀態,未來的發展目標。」

    「你想想暖暖自小的生活環境,眾星捧月般,是整個尚家的小公主。她見識的所有感情都是光明正大,肆意宣揚的。你如果想像談一樁生意那樣挽回那暖暖,適得其反才是最正常的結果。」

    「最好的方式,你要站在暖暖的立場,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的去想一想,該怎麼愛她。」

    喬曦說完,鼓著腮看他仍是一臉迷茫,「沒想到英明神武的黎董,也有不精通的事情。」

    黎錫然收回垂落的手,稍稍仰頭,眸底似也有了撥雲見日的光。

    從前,他是這段感情里的掌控者,能輕而易舉地操控尚禧暖的喜怒哀樂。

    加之這些年作為一個企業的掌舵手,他習慣了凡事以自我旗幟為中心,又因童年種種對所有感情克制隱忍,便忽略了兩者的不同之處。

    尚禧暖就像是一支鮮活的玫瑰。

    過往在他身邊的乖,艷麗的嬌俏,只是少女甘願為愛人收斂鋒芒與刺。

    但這並不代表,僅憑一些物質化作的雨露澆灌,即可代表愛。

    她尚禧暖,因愛而生,長在金銀窩裡。

    從小至今,她只在他面前犯過兩次難。

    一次是抱怨論文太難寫,一次是喝多了酒,濕著眼眶問能不能愛她。

    黎錫然深吸一口氣,指腹輕柔撫摸上頰側的血痂,自嘲道:「大小姐都不怕,我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還有什麼能不能,怕不怕的。」

    喬曦看著他撫摸血痂卻滿是柔情的眼神,吞了口口水,眼角微顫道:「舅舅,但你也不要為愛成了變態。你這個神情,挺嚇人的。」

    黎錫然挑眉,沒在意她的話,「今晚謝謝你。」

    喬曦眨著一雙明亮狡黠的大眼,湊近,「舅舅,不用謝。但你如果實在想謝我的話,澳洲的海島和遊輪,我很中意。」

    黎錫然剛剛還帶著淺笑的眼眸,變了些許神色,話鋒一轉,問道:「你的戀愛談多久了?」

    喬曦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更是心虛地站起身來,斥責道:「舅舅,你但凡將猜別人的心思放到暖暖身上,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說完,更是連給黎錫然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直接轉身,逃難般的消失在沉夜的大漠中。

    -

    翌日。

    尚禧暖迷迷糊糊還未徹底醒來,就聽到帳篷外傳來江向琢的聲音。

    「黎董,你不會處理了一晚上工作吧?」

    黎錫然早上的聲音向來沙啞,此刻更是透滿疲憊,「一些擠壓文件,已經處理好了。」

    「不愧是掌舵黎氏集團的大老闆,居然能徹夜不眠地工作。」江向琢是個社牛性格,加上開了酒吧,就愛沒事和人聊天,「我們今天要去沙漠郵局,你豈不是要留在營地補覺?」

    黎錫然拒絕了江向琢讓的煙,說不抽,「沒關係,我有時候忙起來,兩天睡五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

    「牛!」江向琢打著哈欠,「一起去吃早餐?」

    黎錫然沒動,「我再等一下,你先去。」

    聽到江向琢走遠的腳步聲,尚禧暖又縮回了睡袋裡。

    經過一夜的情緒冷靜,她對黎錫然已經不再有十分激烈的反抗情緒,只是依舊認為相逢陌路是兩人最好的結果。

    決定起床,是喬曦和阮頌宜來叫她準備吃早餐。

    大約這一覺因疲倦睡得沉,起身時,連骨縫的痛都消減不少。

    她能獨自緩慢地更換衣物,然後從帳篷內踱步走出來。

    只是剛一掀開帳篷帘子,就看到黎錫然坐在她帳篷門口的圓凳上。

    藤編的小茶几還擺著他的電腦,玻璃菸灰缸堆滿了菸蒂。

    他換了一身軍綠色運動款工裝,下搭駝色沙漠靴。

    那張從前寫滿矜貴的精英人士臉,此刻多了幾分少年氣的清雋。但眼底的倦態,卻是遮掩不住的。

    大小姐錯開視線,心中不免嘟囔,多大的人了,還學年輕人通宵工作,小心猝死。

    黎錫然自然不知道她心裡想了什麼,但也不再像昨晚那樣過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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