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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9:20 作者: 回南雀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走到走廊盡頭,推開門有個小陽台,一站到上面,竟能聽到隔壁房間的談話聲。

    那屋子的窗正開在陽台邊上一點,只是拉著重白紗,說話人可能比較靠近窗口,因此聽得分外清晰。

    不管有意無意,這樣偷聽別人說話總是不好,我轉身待走,這時又聽到一個聲音。

    「我沒有鬧。」

    我停住腳步。是商牧梟。

    第一個聲音剛剛只覺得耳熟,現在想來,應該是商芸柔了。

    也是孽緣,我怎麼總是誤入他們姐弟倆的談話現場?

    「你沒有鬧你對我這種態度?從小到大,姐姐讓你做的事你總是能很好的完成,你一直沒讓我操過心,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上犯渾?」

    這一耽擱,便聽了更多。

    商芸柔也沒有明確說是哪件事,但我有種詭異的直覺,懷疑這件事可能和我有關。

    「你沒有操過心,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操心,所以事事爭氣,力求做到最好。我努力的取悅你,取悅爸爸,只是想讓你們多看我一眼。可我現在不想取悅了,你們開不開心我不在乎,更不想管。」商牧梟冷聲道,「你要嫁人就嫁,他要發瘋就發,我的事你們也別管。」

    商芸柔顯是氣得不輕:「北芥那麼好嗎?值得你這樣和我生氣?」

    聽到自己名字,我眼皮一跳,越發放輕了呼吸。

    商牧梟靜了靜,隨後嘲諷著道:「北芥?你覺得我是為他?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分手就分手了,反正也是隨便玩玩的,我難道會真的在乎嗎?」

    垂眼注視眼前石制的陽台護欄,心裡想著尹諾的話果然是不可信的。還好沒有上他的當,不然真要死無全屍。

    我不想再聽,回身開門欲走。

    那頭商芸柔繼續追問:「那是為了什麼?」

    商牧梟的聲音隨位置移動發生改變,由遠及近:「我受夠了你們對我的控制。我不想再聽話了!」

    聽動靜我就感到不妙。果然,我才走出陽台,那頭房門便豁然大開,商牧梟和我撞個正著。

    被抓現行,我尷尬不已,他見鬼一樣瞪著我,張開嘴似乎要說什麼,半天沒聲音,最終凝視我少頃,抿了抿唇,拉上房門一言不發走開。

    不遠不近墜在他身後,回到樓下,一走近草坪,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所有人望著舞池,表情都很奇怪。

    我看過去,立時懂了。

    場上跳舞的有不少,男男女女,其中最矚目的,莫過於商祿和那個女孩。兩人姿態親昵,全不顧旁人目光,簡直已經不能更明顯。

    楊海陽端著酒杯呆立在場邊,直到我走過去,才驚懼地小聲叫道:「臥槽,什麼情況啊?」

    犯病了吧。

    看了眼場上瘋得徹底的商祿,我忽然也有些同情商芸柔,攤上一大一小兩個這麼不省事的混球。

    「跳舞啊。」我笑了笑,生硬地岔開話題,「對了,你們打算去哪裡度蜜月?」

    楊海陽也不是真想背後與我討論自己老丈人的桃色八卦,抒發過情感後便也放下不提。

    聊著天,忽然聽到一旁有人叫我,我停下交談,看過去,方麒年緩緩走近,到了我面前。

    他用偽裝過的,有些低柔的女聲問道:「你可以跳舞嗎?」

    我能感覺到楊海陽震驚的目光,他可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古板,不懂上流社會的人際交往。

    方麒年縱然本質是個男人,但在外人看來,他仍是商祿的妻子,照理我不該接受他的邀舞。

    可他找我跳舞,明顯不是真的找我跳舞,而是要和商祿打擂台,互別苗頭。我要是當眾拒絕他,也太過難堪。

    好歹他也曾和我交過心,勉強能算半個朋友,跳舞而已,又不是跳海,沒什麼不可以的。

    「嗯。」我點點頭,將拐杖交給楊海陽保管,朝方麒年伸出手道,「但要慢一些。」

    方麒年臉上現出一點笑意:「好。」

    在眾人注視下,我與方麒年進入舞池。

    我曾經為了和商牧梟跳這樣一支舞,想要站起來哪怕十秒也好,不想真的站起來了,和他卻已成陌路。

    如今與方麒年跳這一支舞,也算達成了「跳一支舞」的那一半願望,彌補了些許遺憾。

    「你們分手了嗎?」輕緩的舞步中,方麒年不再偽裝聲線,用清朗的男聲問道。

    我和商牧梟的事他都知道,沒什麼好瞞的,點頭「嗯」了聲。

    「他活該。」方麒年頗為解氣道。

    我們跳得比別人慢,經常不在拍上,看著不像跳舞,更像身體在漫無目的的輕輕擺動。

    商祿與別人跳過一曲,此時已不在舞池內,不斷變換的視野中,可以看到他與宋萬呈正在不遠處的帳篷下說話。

    他看到我們,說不清有沒有生氣,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往這邊看的時間格外久。

    「過年那會兒,他送好你回來後和商芸柔又吵了一架,被關了起來,手機也給沒收了,這事你知道嗎?」

    我回過神,聽方麒年這樣說,回憶起那兩天商牧梟的確有一段不回我消息也沒有電話,失聯超過四十個小時,直到我去參加講座下了飛機才重新接到他的電話。

    我想過種種可能,唯獨沒想過他是被關了起來。

    「你不知道。」方麒年通過我的表情知道了答案,又說,「你都想不到他做了什麼。為了出來,他用手把鏡子給砸碎了,將沾血的紙巾從門縫塞出去,說自己割腕了。王嫂怕他有個好歹,不敢再關他,嚇得差點大過年叫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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