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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回去換裳!」鍾會揮了揮手,對身邊的僕從說著,語氣冷硬:「換完裳再去抓人!」

    一盆餿水自然阻止不了鍾會的動作。

    看似平靜的長安城隱隱有爆發的跡象。

    「渭水河畔的那件事叫大家記起了瑞獸腦袋搬家的事,對官兵和對陛下的不滿日益劇增。」林彥關了窗戶,看向屋中的兩人,「崇言、姜四小姐,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了。」

    所有看似混亂的事情背後仿佛連著一根引線,被人牽著向一處行去。

    季崇言點頭,抿了口茶,吐出了一個名字,「楊衍。」

    「前年瑞獸腦袋的事並非那些白帝舊部所為,陛下也不會自己做下這等對自己不利的事,所以做下這些事的,便只有楊衍。」季崇言說道,「這次又是瑞獸腦袋,伎倆同前年如出一轍。」

    「我也覺得是他。」林彥走到兩人對面坐了下來,「他人不在長安城,遠在前線,不代表手無法伸入這長安城中。可……他如此做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動搖民心嗎?」林彥不解,「長安城的民心確實被動搖了,可這大周天下諸多城池,旁的城池可沒有長安城中那麼多的事,便是動了長安城一城,他又能做什麼呢?」

    「我一直在想,便是忠歸營兵馬不少,楊衍能掌控住這一支兵馬,光憑這一支兵馬,他能拿下天下的可能有幾成。」季崇言說著,看向一旁的姜韶顏,「阿顏覺得有幾成?」

    女孩子看向他,若有所思了片刻之後,開口道:「頂多一成。」她說著,頓了頓,攤手坦言,「事實上我覺得便是一成也沒有,幾乎毫無勝算!」

    他們此前看各方兵馬時都是基於大周邊城穩固的基礎之上的,所以登州的、撫順侯父子的、戍邊的、各地五城兵馬司衙門的這些官兵都並未算在裡頭。

    「天子等閒當然不會動這些兵馬,」女孩子說道,「可若是君位不保了……帝位穩不穩的便沒那麼重要了,且先解決了內患再說!」

    到時候,天子一聲令下,諸方兵馬齊動,忠歸營的兵馬勝算不到一成。

    「雖說這是以大周不穩、百姓遭受戰禍為代價的,可我不覺得陛下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姜韶顏說道。

    這些時日,隨著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以往所做之事被盡數挖了出來:她對這位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也越發了解。

    他會是個仁君、明君,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動搖他的利益。

    比起天下百姓來,還是自己更重要些。

    這當然無可厚非,畢竟君王也是人,自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錯!」季崇言朝女孩子點了點頭,眼神發亮,「楊衍應當也知曉這一點。」

    「更遑論,忠歸營雖然也有不少良將,可楊衍同陛下不同。」季崇言說道,「人對自己所長之事總是更自信的!陛下擅長領兵作戰,對於如何取勝於戰場心中有數。可楊衍沒有!他從未在戰場上動過手,所知的一切戰場局勢變換都是來自於手底下的兵將。對他而言,戰場勝負他是心中沒底的。」

    不管是陛下還是楊衍都是君或者有志於君主位之人,這等人尤其在這等成敗在此一舉的事上必然不可能稀里糊塗的,將一切的變數都交到手下的兵將手中。

    比起手下的兵將,楊衍必然更期望自己親手來決定局勢的走向。

    「權謀詭計是楊衍所長,比起陛下側重戰場局勢,他必然更側重權謀詭計。」季崇言說到這裡,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微微眯了眯眼,「權謀詭計同領兵作戰不同,要以少勝多,往往只需要解決最關鍵的人就夠了!」

    最關鍵的人?

    林彥想了想,試探著問了出來:「陛下?」

    季崇言點了點頭,又瞥了眼林彥,道:「不止。」

    「還有關在天牢里的兩位殿下、蘇家的皇太孫以及楊仙芝肚子裡的龍嗣。」姜韶顏想了想,道,「將陛下同與陛下血脈相關之人盡數斬殺殆盡,這長安城必定大亂!」

    趙家並非大族,除卻這些人之外,所謂的趙氏宗親皆是遠的不能再遠的遠房了。

    那些人此前從未想過帝位,更是不曾被當成天子來教導過。是以,想也知曉,讓這些人登上大寶,根本壓不住手下這些臣子的。

    再者,臣子、世族各懷心思,屆時為己利互相擁立庸才爭奪帝位,這大周的平和至此也差不多該完了。

    「我若是楊衍,手下兵馬毫無勝算,那隻消解決了陛下,讓君主無法坐鎮,再將幾位殿下盡數斬殺殆盡。大周內亂之下,他的勝算反而不小。」姜韶顏說道,「百姓其實並不在乎上位的是什麼人,他們只消一個厲害的、有手腕的明君便足夠了。」

    可顯然,那些趙氏宗親做富貴閒人可以,做君王實在太過勉強了。

    林彥聽到這裡,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忍不住嘆道:「所以這顆瑞獸腦袋才是楊衍布局的開始嗎?前頭那些皆只是他手筆的鋪墊?」

    季崇言摩挲著手裡的扳指,道:「我覺得當是如此。一個擅長陰謀詭計之人可不會講什麼君子風度同人正面相撞!以陰謀詭計暗算才是他擅長和喜歡的事。」

    就如毒蛇不會喜歡與虎獅正面碰撞,更喜歡斜刺里突然衝出來咬上一口而後隱入山叢。

    「當然,這一切只是你我的猜測。是與不是,看看便知道了。」季崇言道,「他既開始動手了,後招當也開始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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