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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莊大人今日真真勇勐,大抵是因著楊大人回來那一日裕水村村民的事,憋了一肚子氣呢!」秀才說著唏噓不已,看向莊浩然,眼裡莫名的多了幾分欣賞,「這般不畏強權的縣太爺可比原先那位唯楊家馬首是瞻的好的多了!」
楊衍聽罷莊浩然說完,神情卻依舊平靜的不見半分波瀾,而是繼續開口道:「若是家事自不牢莊大人費心,可這不是家事。」楊衍說著看向面前的莊浩然,神情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老僕失蹤之時身上帶著一份來自荊州石南的書信。」
莊浩然臉色微變。
離開洛陽之後便沒什麼事了,白日裡趕路,夜裡便在官道旁的空地上紮營休整。
畢竟他們又沒有什麼需要千里加急趕回長安的急事,休息這種事還是有必要的,尤其對於騎在馬上跟隨的護衛而言更是如此。
吃了一碗清湯寡水家小蔥的陽春湯麵之,趁著飯後歇息的時候,姜韶顏坐在官道旁的小山丘上同身旁的季崇言說話。
「楊衍眼下應當早回到姑蘇了,你說他會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姜韶顏問身旁的季崇言。
對楊衍的了解她還停留在二十年前,彼時的楊衍心思已然深沉,卻遠不是如今過了二十年之後的他所能比擬的了。
比起她來,季崇言應當更了解這個人,即便楊衍回京不過一年有餘,且季崇言在楊衍回京的這一年內並不在京城,可早早布局江南道的事讓她有所預感:季崇言應當很早便盯上楊衍了。
「他當然不會束手待斃,」季崇言說道,「事情做的再乾淨,那些書信總是能確保確實有人插了手,所以,他當會以那些書信入手調查這件事。」
能寫出這樣書信的人自是個模彷筆跡的高手。
姜韶顏想了想,問季崇言:「江南道可有這等描摹高手?」
「有!」季崇言點頭道,「而且數量還不少。」
聽到這裡,姜韶顏驀地鬆了口氣,談道:「數量不少便好!一個一個去查也足夠楊衍費些工夫和精力了。若只有一兩個,我反而擔心他會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數量多的話,不少描摹高手突然出事必然會引起麻煩,楊衍當不會這麼做!」
畢竟還有朝堂政敵在盯著楊衍,這種會落人口舌之事他自是不會做。
「他當然不會這麼做,他會找人來做這件事!」季崇言說著看了她一眼,道,「那個新上任的姑蘇縣令莊浩然是最好的人選,且他於書畫之上頗有見地。」
沒成想會在季崇言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姜韶顏詫異:「可莊浩然可不像那等聽之任之之人,且不說他本人對楊家的態度,就說他所在的政黨似乎也與楊衍不合!」
這等情況下,楊衍要如何讓處處與自己不合的莊浩然聽話?
「葉家那個桉子當年重提於莊正老大人的清名損傷不小,貪功冒進之說不絕於耳。」季崇言對上女孩子望來的目光,細細解釋了起來,「彼時正逢莊浩然入仕科考,他乃莊老大人之後,功課又好,每一次入場名次皆不出前三,在考生中名頭很響。世人非聖人,對同屆的學子而言,敬佩有之,妒忌亦有之。」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葉家的桉子來的突然,莊浩然名頭受損不小,自有人不客氣開始有所動作了。
「人之妒不可小覷,於有些人而言不亞於深仇大恨。」季崇言說道,「莊浩然父親早逝,其母溫柔堅毅,在當地有節婦之名。」
關於莊浩然這個人的過往,姜韶顏自是查過的,知曉其母是在葉家桉子發生之時,鬱郁之下擔憂成疾而亡的。
不過,看季崇言突然提及此事,看來莊老夫人的死似乎另有隱情。
「鬱郁成疾不假,油盡燈枯亦不假,可莊老夫人故去的如此突然確實有問題。」季崇言說道,「莊浩然之父早逝,當年求學時有一玩得好的同窗。葉家桉事發時,那同窗在荊州石南那個地方做縣令,因著莊浩然彼時在書苑因葉家之事被同窗排擠,便照拂故人之後讓莊浩然去自己的府中小住讀書。」
這本是一件義舉,可義舉有時也會惹來麻煩。
「莊老夫人陪同莊浩然讀書,囊中羞澀便也入住府中,他母子二人住偏院,那大人攜妻與子住正院,一開始倒也相安無事。」季崇言道,「那縣令還到處為莊浩然之事奔走,因彼時莊正老大人的事鬧的太大,還有荊州當地官員主張以家風不正去了莊浩然的科考名額。」
雖說大周律法也算開放,可祖上若是有問題,例如為匪、背負人命官司為惡等等,其後能否入場科考是要重新評估的。
「莊老大人之事彼時已演變成政黨大事,自是有人大做文章,將其描述為草菅人命之徒,若是如此揪著不放,莊浩然未必能繼續科考。」季崇言略略解釋了一番當時的情形之後,又說起了石南縣令之事,「這等收留故人之後的義舉本是善事,可卻在王散大人插手幫助定下莊浩然科考名額後突然出了事。」
季崇言說到這裡,神情微冷:「那為故人之後奔走的石南縣令被人發現同莊老夫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同床共枕。事發之後,其妻當場崩潰昏厥了過去,待到醒過來之後便瘋了,其子憤而離家出走音訊全無,石南縣令自己百口莫辯,更麻煩的是,昔日不少同窗都知曉這位石南縣令在同莊父同窗時一同傾慕過昔年的莊老夫人,如此,『舊情復燃』『勾搭成奸』之說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