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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馬車就這般停在了客棧門口,車簾掀動,一個小丫鬟率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江平仄腦中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停住了關窗的動作。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看著那一出現便令不少人投去目光的女孩子,江平仄蹙了蹙眉,這一刻倒是突然生出了同姜韶顏一樣的感慨:姜四小姐這樣子不利於藏匿身形啊!

    可見軍中那些先一步偵查敵情的斥候都是瘦瘦小小分外不起眼的模樣還是有些道理的。

    既然藏不住,女孩子也沒準備藏,沒帶冪笠的女孩子抬頭朝這邊望來,似是有些驚喜的朝他招了招手,喚道:「江先生,竟在晏城見到你,當真是巧了!」

    這幅「偶遇」的樣子,即便知道是假的,可看著女孩子驚喜之情溢於言表的動作和反應,江平仄也本能的朝她含笑點了點頭,道:「姜四小姐安好!」

    特意在客棧面前「偶遇」了一番,姜四小姐入戲倒是快!

    不過,這卻提醒了他,江平仄抬頭看向四周,人來人往的路人目不斜視,並沒有多少人往這邊看來,入目所見,並無任何怪異古怪之處。可……這並不代表晏城衙門那兩位沒有在這裡安排人手。

    這本也不是一座大城,要將全城的動向握於掌控之中並不是一件難事。姜四小姐特意「偶遇」一番或許就是做給對方看的,她年歲雖小,卻一貫比他和方大小姐都要謹慎和小心的。

    江平仄看著樓下「驚喜」的姜韶顏快步走入客棧,順手關上了窗戶,心中卻有些不解。

    晏城衙門那兩位是他們眼下可以確定與他們那些事無關之人,雖說不定是友,卻也不是敵。這一次方三小姐的事雖說麻煩,可頂天了這麻煩也就這樣。

    既然如此,為何對上那兩位,姜四小姐的謹慎遠比他想的要多的多?難道在姜四小姐心中,這兩位更棘手不成?

    江平仄眼裡有些疑惑,卻並沒有什麼不以為然和不信的想法,若是在遇到姜四小姐之前,他或許會認為這二位還年輕,便是再厲害,閱歷什麼的也遠沒有楊衍等人豐富,可在遇到了姜四小姐之後,他倒是不再覺得年輕人不足為慮了。

    不過這一局棋至此,雖說晏城衙門那兩位一招聲東擊西及時帶走了方三小姐,可並不是說他們就落於下乘。相反,從一開始他們就占據了高地。

    衙門那兩位再厲害也不會料到姜四小姐從一開始安排了後手,他們只要拖住這兩位,不讓周方同方三小姐見面,待到上頭來人帶走周方,他們便得不到他二人想要的。可麻煩同樣在於這裡,衙門裡的那兩位同姜四小姐想到了一起,姜四小姐允諾過要讓方三小姐見一見周方的,所以在周方被人帶走之前,他們要先找到方三小姐。

    江平仄這般想著幽幽嘆了口氣,上前開了門,驚喜「偶遇」他的姜四小姐自然上門來同他打招呼了。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後,江平仄引她主僕入座,而後伸手關上了房門。

    待得關上房門,江平仄正要開口,卻見對面的女孩子手指放在唇邊朝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嗯?江平仄不解。

    女孩子卻笑了笑,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自顧自的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口中笑著說道:「江先生,倒是不成想在晏城遇到你。」

    江平仄正要開口,卻見女孩子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起字來:「小心廂房!」

    是說他住的這間廂房嗎?江平仄愣了一愣,卻見女孩子寫字問他:「你注意過自己住處兩側廂房可有客人麼?」

    女孩子寫罷,抬頭看了他一眼。

    還在愣神中的江平仄終於回過神來,口中說著:「我來晏城小住探親。」一邊手指沾著茶水寫了起來:「你不提我還沒留意,年前住的時候左右兩側都有客人,如今年後來了,兩側客人便走了,夜裡甚是安靜。」

    寫到這裡,江平仄神情驀地變得鄭重了起來:眼下是正月,不是誰家都有那麼大的宅子可以容納走親訪友的親眷的。晏城客棧不多,似悅來客棧這等價錢不算高,屋子又乾淨的客棧還是挺受尋常百姓歡迎的。是以整個正月,悅來客棧的生意並不冷清,雖說也火熱不到哪裡去,可每一日也總有大半廂房是住了人的。

    可這些天,客人來來去去的,似乎他所住屋子兩側都沒什麼動靜,這……難道是巧合嗎?江平仄這般一想,驀地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時才覺得不大對勁。

    晏城衙門那兩位什麼時候開始盯上他的?又布局了多久?在今日被面前這位姜四小姐提醒之前他竟一無所知。

    看著江平仄微變的臉色,姜韶顏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寶陵茶館許久沒有江先生的說書,倒是冷清了不少。」一邊說著一邊寫道:「無妨!」

    這也不是江平仄的錯,畢竟哪個能想到自己會被從無交集的兩個年輕官員就這麼盯上呢?或者,不是兩個年輕官員,是季崇言。

    林彥手頭案子壓了不少,此時可沒空來盯江平仄。可季崇言不是,姜韶顏垂眸莞爾:對這位與她肖似的對手,她警惕卻又了解。

    能插手楊家內宅書信,提前布局江南道的季崇言是個極為小心謹慎的人。江平仄所在的寶陵茶館敢這般光明正大的提『二十年前的事』,姜韶顏不覺得以季崇言的性子會不留意這座茶館。而江平仄這個說書先生離開茶館這麼久,季崇言自然不會吝嗇一兩個人手來注意江平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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