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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驟然收到春媽媽消息的楊老夫人嫌惡的擰了下眉心,看著那封春媽媽親手寫下的書信被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楊老夫人伸到一半的手卻突然收了回去,渾濁的眼珠一轉,轉向一旁的秀兒,道了聲:「秀兒。」
秀兒垂眸應了一聲「是」,接過春媽媽的親筆信,問楊老夫人:「老夫人,可要打開看看?」
楊老夫人嫌惡的擰著眉心,雙唇動了動,道:「看看吧!」
這種人的東西,若不是大麗那個賤人給她做的手腳,她是根本看都懶得看一眼的。
秀兒乖覺的打開了手裡的信,念起了信里的內容。
春媽媽本也不是什麼文采斐然之人,信上也都是大白話,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堆,大體意思是餘杭那個姓孫的古怪大夫對她的頭疼老毛病方子又做了調整和叮囑,來問她什麼時候見她可以把方子交給她。
提到頭疼老毛病,楊老夫人下意識的抬手扶了扶額。
那個名聲毀譽參半的古怪大夫開的方子確實於她的老毛病有很大的用處,比起被大麗用頭疼牽制的那些年,這些時日她已經鮮少頭疼了,便是偶有隱隱作疼,就是不吃藥也能熬一熬。
若不是春媽媽再次提及,她都快忘了這個老毛病了。
說實話,這個老毛病於如今的她而言影響已然不大了,可……想到那些年被大麗以頭疼桎梏的苦,楊老夫人神情凝重。
若是沒嘗過被人牽制的苦頭倒也罷了,可正是因為吃過那種被人以手段牽制的悶虧,即便那個狐狸精已經沒了興風作浪的倚仗,眼下正在山間別院裡頭呆著,折騰不了什麼么蛾子,可多年受人桎梏的警惕還是讓她有些不放心。
雖說那狐狸精眼下成了醜八怪,可難道沒聽過「醜人多作怪」這一句話嗎?萬一那狐狸精要發瘋,又對她下了黑手,楊老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握緊龍頭拐杖的手上根根青筋暴起,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她不能再叫這樣的事發生了,絕對不能讓大麗捲土重來。
她會讓大麗那個狐狸精一輩子都關在山間的別苑裡,再也不能出來作妖。
所以這個如今於她而言已經影響不大的老毛病她定要想辦法徹底根除,好叫這狐狸精徹底絕了重新出山的可能。
「那就跟那姓春的老鴇見一見吧!」楊老夫人打定主意,瞥了眼秀兒,道,「你來回信,告訴她……十日後在老地方碰面。」
老地方就是姑蘇城外的祥緣寺了,秀兒垂眸,低眉順眼的樣子落在楊老夫人眼中,頓了片刻之後,楊老夫人移開了目光,淡淡道:「秀兒,你膽子便是太小,連個主意都不會拿,倒是那賤人磋磨了你。」
她可沒忘記方才她讓秀兒去接信,明眼人都知曉讓秀兒接信便是讓她打開念一念的意思。秀兒卻顯然不機靈,有些木訥的厲害了,連要不要將信打開都要問一問她,可見是個沒主意的。
秀兒瑟縮了一下肩膀,低頭應了一聲「是」。
這樣的情形出現過很多次了,應聲歸應聲,下次來照舊如此。楊老夫人對她這幅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的樣子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只是唇角卻忍不住翹了翹。
雖是被大麗養廢了,可勝在聽話,於她而言,聽話最是重要。楊老夫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眼底還是滿意的。
楊家後宅,她自是能一錘定音的那個。不止身份,更是因為她的功績,無人能及!楊老夫人這般想著,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龍頭拐杖。
十日後。姜韶顏記下了約定的日子,略略收拾了一番行李便準備動身趕往晏城。
按說如今「大麗」已然被禁錮在別苑,楊家後宅盡在楊老夫人手中,春媽媽手中的是藥方,若是楊老夫人不這麼多疑和自矜身份,是全然可以讓春媽媽直接將方子送上門去的。
可……楊老夫人不會做這些。姜韶顏坐上了馬車,目光自比平日裡熱鬧了不少的寶陵街頭閃過。
楊老夫人當然不會做這些事。二十年被大麗壓制的教訓到底還是融入了骨髓之中,她自是不敢托大,即便眼下的「大麗」沒了容貌又被關在別苑,似乎使不出什麼么蛾子了,可楊老夫人依然不敢托大。
除了不敢托大的小心和多疑之外,楊老夫人自骨子裡便極為自負,她這樣的人是不會瞧得起春媽媽這等人的。
煙花地里的老鴇這等人在她眼裡看來「髒」的很,便是這老鴇坐過的凳子,用過的茶盞都讓她碰一碰都覺得難受。
所以,即便如今的楊家後宅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卻依舊不會在眾人面前同春媽媽有所接觸。
楊家的大門是不會讓春媽媽這等人踏進去的。
楊老夫人是個性子和特點都極為極端和明顯的人,倒是不難令人猜到她的心思。
給了她十日的期限倒也好,正巧如今晏城的事迫在眉睫。
腦中閃過季崇言和林彥二人的影子,對上他二人,不管成敗,她都不會意外。
對了,算算日子,那匣子夜明珠應當快被送到崔鐸手中了吧!
正月初九是民間俗稱的天公生,即玉皇大帝的生辰。河南道節度使崔鐸走在汴州城的大街上,看百姓跟著舞龍隊伍興高采烈的邊走邊看,端肅的眉眼中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溫和的笑意。
他是河南道節度使,卻也不僅僅是一個河南道節度使,他族中祖上三代皆在河南道節度使這個位置上打轉,生生將一個不世襲的河南道節度使做成了「祖傳」的,即便改朝換代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