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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不過光在外頭看著,那土地廟就著實已然破敗不堪了,」錢三說著指了指周圍,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姑蘇城!江南道一代赫赫有名的雅城。」

    江南道一代本就富庶,姑蘇城在江南道也有幾分名氣,城裡屋舍氣派,城中街道也每一年都由城裡富戶捐錢修繕。

    「如這般破敗的土地廟要不直接鏟了,要不修繕重建,姑蘇城不缺這個錢的。」錢三說道,「偏要它立在這裡不拆也不修,這不是同姑蘇城不搭嘛!」

    這不是如今的姑蘇代縣令吳有才的事,也不是前任遭罪的姑蘇縣令的事,而是數任姑蘇縣令,甚至前朝的時候就已經立在這裡了。

    「附近的百姓傳的玄乎的很,我走了一圈問周圍的百姓都道自幼時就被大人揪著腦袋說裡頭鬧鬼,會死人,至於怎麼個鬧鬼法死人法倒是還沒找到具體知曉內情的人,應當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錢三說道,「素日裡白天也有流民進去歇歇腳,晚上就很少會有人了……」

    這話還未說完便聽女孩子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他們怎麼知曉流民只白天進去,不晚上進去的?」

    流民無所居,似這等破敗的廟宇歇腳通常一歇就是數月半年的,哪有隻白日呆著晚上不呆的?

    「因為土地廟雖不在路邊卻也不算偏僻,」這個問題錢三也問過了,是以聞言便解釋了起來,「晚上總有百姓趕夜路經過,據說從來沒人見過裡頭有人的。」

    因為這個,百姓認為「流民晚上不進去」倒也不能說錯,女孩子卻想了想,忽地問錢三:「除了這樣玄乎的鬧鬼之說,關於這個土地廟可還有別的說法?」

    錢三搖了搖頭,道:「興許我打聽的還不夠多,總之……沒有聽到別的說法。」

    女孩子聽到這裡,卻是突然抬了抬眼皮,問錢三:「那些白日進去的流民你可能找到?」

    正吞了口唾沫的錢三聽的一怔,頓了半晌之後,本能開口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再者說誰會去記一個素不相識的流民……」

    話說到一半,錢三突然噤了聲。

    流民,何為流民?無所居,不知所往者。一個素不相識的流民也只偶有好心人會給些粥面施捨一番,卻也沒有人會特意去記一個流民。如此的話……

    女孩子開口道:「那如此說來,這些白日裡進去過的流民若是突然失蹤了,也沒有什麼人會記得。更因著流民四處流蕩,即便僥倖有人記得這個流民,他突然失蹤也不會有人去報官,只以為流蕩去了別處?」

    江南道富庶,不管去哪一城,都不是活不下去。

    這話……錢三聽的神情驚疑不定,頓了片刻之後,臉色「唰」地一白,喃喃道:「姜四小姐說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流民居然還會挑白天進晚上不進這本身便有些不合理。說的難聽些,人都是惜命的,流民沒有吃食,時時刻刻面臨著餓死凍死的風險,越到了晚上越該留在廟宇這等地方吧,怎麼可能白天呆著,晚上反而不見了?

    姜四小姐話里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懂:有人對這些流民下了殺手,白天還在廟宇里的流民到了夜裡就被人殺了,這個可能想想雖說叫人害怕,卻是解釋的通的。

    一家破敗的廟宇夜裡無人,被人傳鬧鬼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個猜測太過匪夷所思,未必是對的,畢竟無緣無故對這些進過廟宇的人下殺手是為了什麼?

    還有,秀兒的父兄夜半為什麼要去那廟宇?這兩個人又為什麼沒有死?錢三眼下滿腦子都是疑惑。

    他原本想的是秀兒被握在父兄手中的把柄無外乎什麼相好,又或者年輕時不懂事留下的孩子云雲的。不是他說,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青樓常客,似這等入了花月場因孩子被家裡人要挾的青樓娘子不在少數。

    可眼下想想這把柄似乎又不大像。畢竟若是相好孩子什麼的,秀兒被賣都已二十多年了,有相好孩子都不小了,不至於再倚仗這對賭鬼父兄了。

    畢竟對於有賭鬼親眷的人而言,沒有這等賭鬼親眷顯然能過的更好。

    錢三想了許久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對姜韶顏比劃道:「秀兒父兄帶著的包裹也就尋常大小,裡頭裝的是什麼我卻是不曉得了。」

    畢竟他也沒湊近看。

    不過雖是不知道包裹里是什麼,待到秀兒父兄出來之後他卻是看到了秀兒父兄手上的銀錢袋子了。

    「是兩袋沉甸甸的銀子。」錢三說道,「具體多少我不知曉,但看那錢袋大小,這秀兒父兄的銀錢多半就是這麼來的了。」

    是秀兒通過這種方法給父兄的銀子嗎?還是別人給的?

    原本他自詡見多識廣以為這只是個青樓娘子偷偷接濟父兄的故事,可仔細看了又覺得事情應當沒這麼簡單。

    正想著,聽女孩子突然開口了:「秀兒父兄多久洗一次澡?」

    哈?這是什麼怪問題?錢三怔住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看

    「打水洗漱這種事雖說說麻煩也算不得頂麻煩,可洗一次澡要特意燒水、打水、換裳、用香胰子,換下來的衣裳還要洗……」

    這種家務事最是看不出來,瞧著細小,可真正做起來卻是極費工夫的。她雖不做,卻未必不懂。

    「這對於不大講究的百姓來說日日洗漱是一件麻煩事,尤其眼下已經入了冬。」姜韶顏說著瞥了眼不遠處的小午,「不會天天洗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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