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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51:00 作者: 漫漫步歸
待到柴嬤嬤走後,林彥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崇言,你說這……」
「我不信這鬼神之說,難道你信?」不等林彥將話說完,季崇言便淡淡的開口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林彥搖了搖頭,卻道:「只是也太巧了。」
「或許只是個巧合罷了!」季崇言似是不想在這等事上多提,只是對他道,「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你幫我看看!」
說罷不等林彥回應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林彥:「……」這三句話每一句他都知道什麼意思,只是連起來卻怎麼不明白了呢?
不過待到看到去而復返的季崇言頭戴紫金昝玉冠,身著一身繁複厚重的玄紫華袍,甚至耳朵上還帶了塊墨色的寶石耳釘,整個人鄭重的如同要參加祭天大典一般時他忽地明白過來了。
「人為悅己者容!」聖人誠不欺我也!他季崇言居然也有今天!
第六十三章 舊畫
到底太過隆重,到時候叫姜四小姐見了他這舉動未免稍顯刻意,落了下乘,被那不知道生成什麼模樣的同進士錢氐書給比下去了就不好看了。
從林彥的表情上讀出了幾分不妥的意思,季崇言轉身回屋,不多時又換了一身衣袍回來了。
這一次是月白色底紋的袍裳,頭上簪了支白色玉簪,身上還披了件白色狐裘,整個人顯得莊重又著實熱得慌。
林彥看的目瞪口呆,只覺得自己光是看看都要出一身汗了,更何況他還穿著。
「崇言,這是端午,不是冬日。」林彥頓了頓,默默道。
「我知曉,」季崇言說著,嘆了口氣,不無失望的說道,「只我這一身是年前進宮見皇帝舅舅時穿的,那時半路上遇見了尚衣局做衣裳的女官們,她們誇過我這一身。」
最了解女子的還是女子,這一身是被尚衣局女官們誇過的,想來便是不同女子間眼光有所差異,問題也不會很大。
只可惜五月天不會飛雪,穿這一身確實有些不妥。季崇言想著:每年撥給欽天監那麼多銀子,有時候連個地動都發現不了,待回京之後可以去皇帝舅舅面前提一嘴了。
大周不養閒人!
「我說崇言啊……」林彥動了動唇,想說你季崇言素日裡不是對自己的相貌很有自知之明麼?委實不必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噱頭。
那廂的季崇言卻不等他開口已經自顧自的開口了:「我覺著這一身還是不成。你又是個男子,男子與女子的眼光多有不同。罷了罷了,我得去找個女子來幫我參考參考。」
林彥:「……」
女子很快便自己來了,就是這年紀稍稍長了些。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預感到自家「趙小郎君」要出去見女子了,才睡下沒多久的柴嬤嬤居然醒了,過來找季崇言時正巧撞上了這一幕。
「小郎君是要去見那位大小姐嗎?」柴嬤嬤見了頓時激動了起來。
季崇言想了想,應了聲「是」,而後對柴嬤嬤說道:」有些苦惱不知該穿成什麼模樣。」說罷還拽了拽自己的衣裳暗示,哦,不,是明示柴嬤嬤。
本不過是想請柴嬤嬤指點一二,沒想到柴嬤嬤當即便道:「這事簡單,照著那大小姐上回送你的畫上穿著不就正好?」
說罷不等季崇言和林彥開口,柴嬤嬤便轉身回了屋子。
瞧這樣子,估摸著又要從她那隨身帶著的一大箱行李里翻出什麼東西了。
林彥搖頭好笑的嘆了口氣,對季崇言道:「我道當時離開河東時你如此秉承君子之道,都不曾趁著柴嬤嬤睡著偷偷將她帶來的物件翻出來看呢,原來卻是……」
原來卻是能叫柴嬤嬤自己一件一件自己拿出來。
季崇言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承認的十分坦然。
「一會兒能翻出一匹不知放了多少年的青布,一會兒翻出一張不外傳的秘制方子,我都有些好奇柴嬤嬤那箱子裡還有什麼東西了。」林彥笑著說道。
「總會看到的。」季崇言淡淡的道了一句,看到舉著一幅畫卷小跑著過來的柴嬤嬤時腳下一動,迎了上去。
林彥在一旁看著露出一臉歡欣笑容今夕不知何年的柴嬤嬤,不知為什麼,突地有些感慨。
世人多懼老,能坦然面對衰老的畢竟少有。這麼些年,柴嬤嬤沒有如那等勛貴婦人一般於吃食和用食上百般注意,也不曾糾結於所謂的保養方子,臉上除卻幾道被歲月刮出的皺紋之外,卻並不比那等勛貴婦人差太多。
那一擊重錘之下,也幾乎帶走了柴嬤嬤所有記憶里的傷心事。每天一睜眼便能看到她最惦記的小郎君,自是能總滿面笑容的應對著每一日。
小跑著過來的柴嬤嬤打開了手裡的畫卷。
月光下藍衫長袍的年輕公子踏月而來,整幅清淺素雅的畫卷里唯有眉尾一處的痣是其中唯一的艷色。
畫的不錯。雖然與名家畫手無法相比,可置於尋常閨閣女子之中確實已實屬不錯了。
林彥在看到那眉尾的一點艷色與畫中人肆意霸道的眼神上怔了一怔,臉色微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畫作右下角的題字日期上。
大靖二三一年。
大靖滅亡的前三年。
林彥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柴嬤嬤,見她依舊是如孩童一般天真歡欣的樣子,便又重新再看向面前的畫作。從畫卷的著墨顏色上看來,確實不似新畫,又因沒有刻意典藏保存,畫卷的紙張甚至有些泛黃了,這確實是一副有些年份的畫作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