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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40:58 作者: 趙熙之
沈英則抱著小女兒回甘,騰出一隻手來,正要將那銀票收回去,沈時苓道:「地契不給就要拿銀票麼?你太不懂做生意的規矩了罷?」
沈英立時轉過身,蹲下來對阿樹道:「爹爹早上給你的信封呢?」
阿樹眼下已能聽懂許多話,也能零零碎碎說不少了,他雖然對沈英重女輕男有些許不滿意,但爹爹的話還是聽的。一雙小手挪進夾領里,摸半天摸出個折成方塊的小信封來,雙手捧著遞給沈英。
沈英很是受用,一時間非常得意。瞧瞧我兒子都能做正經事了,你兒子還在吃奶。他起身單手將那信封拆開,迅速瞥一眼發現不對勁,慌忙又塞回給阿樹,與沈時苓道:「改天再說。」
這麼一來,沈時苓反倒對阿樹手上那信封里的東西好奇瘋了。她趁沈英抱著回甘之時,迅速蹲下來,揉揉阿樹的臉,塞了塊糖過去,便換回了他手裡抓著的信封。
迅速展開一看,也是一張地契,不是沈宅亦不是菽園。沈時苓大喝一聲:「你小子如今厲害呀,這是要金屋藏嬌不成?買這麼貴的一處宅子!快老實交代是要藏哪個小嬌嬌?」
沈英忙要搶過來,卻礙於懷中抱著回甘而戰鬥力銳減。
沈時苓捏著那一紙地契到孟景春面前:「小孟你知道這事兒麼?」
孟景春蹙蹙眉,看清那上面字樣,裝模作樣看著沈英哀怨道:「相爺喜新厭舊的毛病果然是真的……這便要置辦新宅子娶新婦了不成……」
沈英急死了,說:「哪有的事!」
孟景春沒能演得下去,忽然就哈哈笑了場。她自沈時苓手中拿過那地契,又看了看,很是冷靜道:「看樣子相爺是打算給女兒備嫁妝了,這未雨綢繆得實在令人——」
沈時苓覺著沒勁,瞥了一眼沈英道:「你別現在得了女兒跟寶貝似的,總有一日得成女兒奴。指不定回甘長成大姑娘後立刻嫌棄你了,看你到時去哪裡後悔。」她蹲下來抱了抱阿樹:「阿樹啊,你爹爹不喜歡你,你便跟著姑姑罷?今日在府里和弟弟玩,不要走了。」
阿樹搖搖頭,很是天真地回道:「弟弟笨,不好玩……」他說著便揪住孟景春衣角:「阿樹有娘親……」
孟景春趕緊將他抱起來,一臉歉意對沈時苓道:「小孩子亂講、長姐……」
沈時苓當然知道是小孩子亂講,便又揉揉阿樹的臉,與孟景春道:「那邊宴席已是備得差不多了,先過去罷。」
她說完便先走了,阿樹似乎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將頭埋在娘親頸窩裡,一聲不吭。
孟景春順了順他後背,揉揉他腦袋,語聲溫和道:「弟弟只不過現下不會說話,你也是這麼過來的,怎麼能說他笨呢?」
阿樹將頭埋得更低,半天才露出兩隻眼睛來,老老實實道:「阿樹錯了,往後再也不說了。」
沈英瞧見,便說:「你快點下來,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好意思讓娘親抱著,娘親不累的麼?」
阿樹怕被爹爹看不起,雖然很捨不得,只好掙了幾下,示意孟景春放他下來。孟景春淡笑笑,將他放下來,將手伸過去給他牽著,又偏頭對沈英道:「才這么小的孩子你又是何必。下回你再凶他,我可要翻臉的。」
阿樹在一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沈英瞧那小傢伙的得瑟勁,板著臉很是嚴肅地看了他一眼,小傢伙立時縮了縮脖子,拽著孟景春的手更緊了。
一場百日宴來了不少人,宗亭帶了兩塊長命鎖,一人送一塊很是公正。
除此之外,宗亭還帶了許多吃的給阿樹。阿樹十分聰明,接過包袱,抬頭便喊宗亭「舅公公」,聽得宗亭心花怒放,立時將小傢伙扛到了肩上。
宗亭笑道:「阿樹啊,你這般喊,你爹爹恐怕要更不待見你了。」
一旁的沈英黑著張臉,抱著回甘便往裡頭去了。
待嚴學中將沈煥抱出來,回甘看看對面那個胖乎乎的小子,竟然身子前探,伸了手去捏那隻的臉。
沈煥似乎是剛睡醒,一雙眼朦朦朧朧,很是怕人的模樣,被回甘這麼一捏,苦著一張臉便往嚴學中懷裡鑽。
宗亭站在外頭瞧見了,與旁邊的孟景春道:「你們家這小姑娘現下看著就厲害,往後嚴大人家這兒子,怕是要被欺負。」
孟景春自言自語道:「是呢,也不知性子像誰。」回甘軟乎乎的,長得十分討喜,五官精巧倒是像極了孟景春。但這性子,卻有幾分沈時苓的影子。
眼下這情形看著天倫和樂,似是不能再好。
孟景春猶豫半晌,終是開口問道:「中宮娘娘可還好?」
自那時候董肖佚拜表辭官,她便再也未聽過她的消息。雖然宮中毫無動靜,但亦有人揣測,其實董肖佚及子江並不在宮中。
如今沈英已是不理會朝中任何事了,更不會前去打探,因此她也不曾問過沈英。
宗亭那一雙桃花眼微微眯了眯,視線落在廳前那株合歡樹上,淺淺笑道:「你倒還惦記著你那姑姑,只可惜中宮娘娘眼下估計不便出宮更不便見人,皇上寶貝著呢。」
「這麼說來,還在宮中?」先前那些傳聞竟都是空穴來風?
「約莫幾日前我見過她。」宗亭接下來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身後卻已是響起了熟悉的女聲——
「怎麼,宗大人幾日前見過我?我如何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