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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40:58 作者: 趙熙之
    孟景春瞬時覺著手中抱著的這一堆衣裳有些……沉。

    沈英說罷又去開了另一個柜子,孟景春眯眼一瞧,竟擺了滿滿一柜子的刀!這人真是什麼都愛藏啊,喜歡存墨錠,還喜歡存各式各樣的刀子匕首,還愛存十一年前的衣裳!

    沈英看了會兒,挑了其中一把可以收至袖中的小匕首,又將那櫃門關上。他走過來將那匕首亦遞給孟景春:「大晚上總是一人在外跑,連個防身匕首也沒有,就這般放心自己?」

    孟景春黑了黑臉:「下官力氣不夠,若帶把匕首,反倒會教歹人搶了去,傷了自個兒得不償失。」

    「也是。」沈英幾不可聞地嘆一聲,「留著罷,這匕首有些來歷,能辟邪。」

    孟景春便也不推拒。

    今日分明是他過生辰,反倒送出這麼一大堆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木然地站著,沈英道:「過幾日陳左相府擺宴,左相做壽,你可受邀了?」

    有這等事?孟景春搖搖頭。

    「你與陳庭方私交那般好,他竟也未喊你去?」

    ☆、【二九】牆角

    孟景春自然不知這回事,再者說她何時與陳庭方私交甚好?不過是一起去過兩次花街,算不得好。

    她抱著那堆衣裳,低著腦袋,心中只想著趕緊回去好好消化一番今日發生之事,遂直接付諸行動,轉了身就往外走:「不早了下官這就回去……」

    這一回沈英倒也未再留她,又是喊了府上小廝跟著。見她身影匆匆消失在迴廊盡頭,竟是愣了許久。

    ***

    左相陳韞六十大壽,自然是大辦。那日沈英提過後,孟景春早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她一個八品小吏,連前去慶賀巴結的資格也沒有,故而與她無甚關係。

    誰料陳庭方竟當真提前一日給她送來了請柬,將孟景春嚇得不輕。據聞左相為示誠意,請柬均是親書,孟景春瞧自己那名字被陳韞這般端端正正寫在上頭,竟有一絲惶恐。

    陳庭方知她拮据,讓她千萬不要送禮。左相大壽當日,孟景春離了衙門回官舍換了身衣裳,便匆匆去往陳府。

    日暮向晚,風捲殘雲,這夏日傍晚竟有奇妙涼意。好些日子沒有下雨,這會兒起了風,倒有些夜雨將至的意思。

    進了陳宅,便見府中忙碌非常,十分熱鬧。燈籠掛了滿府,宴席桌子亦是在園子裡擺著,餐碟才剛上桌,孟景春竟能隱約聞到伙房飄來的食物香氣。她伸手揉揉肚子,偏頭瞧見陳府管家在收禮單。她空手而來有些不好意思,但瞧來瞧去,周遭竟沒有一個熟人。所幸她人小不起眼,找了個角落站著也沒理她。

    她又餓又倦,靠著柱子打了個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正值她懈怠之時,背後一聲涼涼的「你竟也來了」像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將她淋了個清醒。

    她連忙轉過身去,貓著腰頭也不抬:「相爺來得早啊……」

    「不早了。」沈英仍是閒淡說著,「天都黑了。」

    他說著又瞧了瞧她:「這般穿著看起來似是有些大,你還長個子麼?」

    孟景春臉一黑,她今日回去隨便拾掇了件衣服便穿了出來,也沒想那麼許多。此時撞上沈英,還穿著他的舊衣這般招搖,實在是尷尬得要命。

    她道:「應是……不會長個了罷。」

    沈英應了一聲,惡趣味地與她道:「那改日去尋個裁縫改一改,穿得合身些。」

    孟景春忙不迭點點頭。

    此時陳庭方恰好過來,瞧見她這低頭哈腰的謙順樣子,覺著好玩,便走了過去,到她身後才輕拍了她一下。

    孟景春連忙掉過頭,見是陳庭方便又舒一口氣。陳庭方道:「孟兄過來得甚早,要不先去後頭坐坐?」

    他說著又看向沈英,唇角輕輕漾了一笑:「父親似是尋沈大人有事相談,還請沈大人移步內堂。」

    孟景春如釋重負。沈英目光卻忽然投了過來,她一緊張竟往後挪了一步。陳庭方瞧著,輕輕抿了唇,輕拍了她一下:「走罷。」

    孟景春這才與陳庭方一道往陳府後院去了。

    陳庭方邀她喝了些好茶,也不與她見外,瞧她一眼便道:「你這身衣服是哪裡淘來的舊物,竟大這麼許多?穿著不難受麼?」

    孟景春張口又是胡話:「以前做的,覺著自己能長得更高,沒料到後來不長個子了,穿起來就有些大。」

    陳庭方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看她,岔開話題道:「後來可再去過菽園?」

    孟景春一聽他提菽園,臉色稍變,卻又轉為常:「沒有……」

    「那園子賣掉了。」

    孟景春手中茶盞差點沒拿穩,急問道:「何時的事?」

    陳庭方聲音懶懶,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這幾日。」

    孟景春悶悶喝了口茶,良久回過神才問:「你可曉得買主是誰?」

    陳庭方擱下茶盞:「沈大人。」

    孟景春手中茶盞一晃:「相爺買的?」

    陳庭方點點頭:「相爺也是奇怪。皇上這才剛賜了宅子,便又琢磨著買新宅子……」他頓了頓:「也不知如何想的。」

    孟景春回想半天,確信自己從未在沈英面前提起過關於菽園的事。城中待售的宅子又非菽園一座,他如何偏偏就買了菽園?實在是令人費解。

    陳庭方又道:「只是可惜了那宅子,一千兩便被售出,真是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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