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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40:58 作者: 趙熙之
又開始淌鼻涕,她吸了吸鼻子,順手就拿帕子擦,剛將手抬起來,便又放下去了。罷了,這帕子看著就嬌氣貴重,用才擦鼻涕有些暴殄天物,遂又收進了袖袋,拿出舊帕子來擦。
這相爺原先看著還挺和氣,怎麼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就變得這般莫測?
時好時壞的,真不知他在琢磨些什麼。
孟景春想不透,但怎麼都覺著沈英跟換了個人似的,也不是先前認識的相爺了。
她一路平安回到官舍,身後跟著的那人立刻就回去了。孟景春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對著天上的月亮看了許久,這才進屋。
本以為會為那莫名得來的一千三百兩橫財激動得睡不著,可她腦子裡想來想去的竟壓根不是那一千三百兩,輾轉反側半晌,鸚鵡卻也消停得很,估計是白日裡沒睡覺,晚上也沒了力氣叫喚。
孟景春實在睡不著,爬起來對著那鸚鵡說道:「來,跟我學一句,相爺是壞人。」
鸚鵡不理她。
她腦袋一偏,琢磨了下,又道:「那換一句,相爺是好人?」
想想又蹙了蹙眉,自己都覺著在說瞎話。鸚鵡卻仍是不理她。
「相爺陰險?」她想想,又說:「相爺作惡多端?相爺仗勢欺人?相爺心機頗深?」
大晚上的腦子不好使,她有些詞窮,那鸚鵡只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她察覺到自己無聊,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繼續睡覺。
但那鸚鵡卻破天荒地喊了一聲略帶沙啞卻又清楚的「相爺」來……
她一扭頭,那鸚鵡跟得了寶似的,「相爺、相爺、相爺」叫個不停。孟景春心驚,恨不得上去捂了它這嘴!
那鸚鵡又衝著她「相爺、相爺、相爺」地喊了幾聲,孟景春趕緊撲過去,言辭凶戾:「快住嘴!」
鸚鵡仍是不停,喊得似是很來勁。
孟景春一時著急:「趕緊喊『沒人』,不然將你丟出去!」
鸚鵡好似很乖地消停了一會兒,待她轉過身去,又惡作劇般地叫起來:「相爺、相爺、相爺……」
孟景春都快被它整瘋了。
與這鸚鵡鬥智鬥勇了一晚上,孟景春最後竟給它下了藥,這才換來一個時辰的安生。
然天亮得早,鐘鼓樓的聲音遙遙傳來,孟景春便起床洗漱去大理寺。
到了下朝時分,徐正達回了衙門,一瞧見孟景春,便將她喊了過去。
徐正達道:「萬蒲樓那案子查得如何了?可有進展?」
孟景春立即想到了那一千三百兩銀子,便道:「下官昨日去萬蒲樓不過是認個路,沒發現什麼重要線索。」
徐正達挑挑眉:「你賭了?」
孟景春支支吾吾:「恩……賭了。」
徐正達沒去過那等地方,還有些好奇,便道:「多少本錢賭的?」
孟景春皺皺眉:「萬蒲樓五十兩起賭……」
「五十兩?」徐正達聲音稍稍高了些,「這麼多!」萬一要是輸了豈不是很虧!
他趕緊問:「你贏了嗎?」
☆、【二四】夜遊菽園
孟景春心說,徐正達這哪裡是關心案情的樣子,分明就是對賭博好奇。她避而不答,只道:「徐大人自己去瞅瞅不就成了?」
徐正達不高興了,道:「你若是賭贏了,刨去本錢,其餘的錢得交上來。」
孟景春心說,這輸贏多少,連萬蒲樓都沒有帳記著。況她昨天又是贏了就跑,估計連那線人都不知她到底贏了多少,她又何必同徐正達這草包說實話。
徐正達見她無甚反應,道:「莫不是贏了不少想吞了?你得曉得,朝廷是禁官吏賭博的。」
孟景春不急不忙道:「賭場上今日贏得盆滿體缽,明日興許就輸得一無所有。雖說這錢銀來路不對,但下官是為了查案,這回沒查出端倪,下回還是要去的。這次雖是贏了些小錢,但是要作下回本錢的。倒是徐大人這般急著讓下官交出贏的錢銀,有些讓人摸不透。下官若真上交了這錢銀,不知徐大人……」
她頓一頓,無比坦蕩地看著徐正達:「要怎麼處理這銀子?」
言下之意,你徐正達莫不是想吞了這銀子?
徐正達忙道:「自然是上交國庫,還能作何處理?」
孟景春笑意涼涼:「下官五十兩本錢贏來的小錢,徐大人還惦記著要交國庫,恐怕戶部都要笑大理寺小家子氣。」
徐正達被她堵得一時無話,他畢竟沒什麼理,且見孟景春也不是這麼好欺負,心道這小子現在倒真是硬了翅膀,與先前來大理寺那會兒全然不同了。
他估計孟景春也不像是贏大錢的主,想來是贏了些小錢想自己囤著。罷了,計較這小錢反倒是失了面子,實在難堪,遂也不再追問。
孟景春緩了一口氣,若徐正達知道她這小贏一把是一千三百兩,決計不會像方才一樣輕易就鬆口。
只要沈英與張之青閉口不說,這一千三百兩就全數是她的了。但人嘴最是管不住,若沈英是個貪財的,她還能將這一千三百兩和沈英平分一番,這樣也好堵他的口。然沈英對錢財的態度實在曖昧,他拿的多,手裡握著的也多,卻又好似什麼也不圖,實在讓人摸不透。
她出了門,又思量了一番,沈英這個人最厲害的地方,興許就是這表面上的無欲無求,很難授人以把柄,旁人也不知下什麼樣的餌才能引他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