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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35:30 作者: 櫻桃煎
    短短几句道明緣由,令約邊聽邊也串起許多零碎事——

    知曉當初那位寒去公子與霍沉是如何結下淵源,也知曉那小道為何會拜訪霍沉,更明白上月里霍沉說往後不定能吃到東風樓的蝦餅是何意思……

    沉吟片刻後,她好算想透,嘴角輕輕揚起,後知後覺點評四字:「大快人心。」

    「咳,」霍沉假意咳上聲,看似得意,「或許還有更大快人心的。」

    「……」

    令約擺出副困惑表情睨向他,所困惑的暫且不是那件更讓人大快人心的事是甚麼,而是困惑身旁這人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怎麼你什麼都知道?」

    她忍不住問出口,霍沉卻突然欲言又止,適才的幾分得意怪異地沉寂下來,甚至還蹙了蹙額。

    令約愣愣瞧著他變臉,一頭霧水:「總不會是我說錯什麼罷?」

    「不是。」

    「那你好端端的臭什麼臉?」

    她說得毫不客氣,霍沉失語,許久才按下那股突然躥出的不耐煩,端得坦率:「是因我想說的事是從霍濤那裡聽來。」

    「……」

    「一件能教你舒坦的事。」他強調。

    「……」令約輕嘆聲,面上露出丁點無奈,「你和他計較甚麼?」

    「計較我什麼都知是因他什麼都知,你想聽的事也是他先知曉。」

    這是吃起自己釀的醋?令約暗想道。好長時日不見,她一時倒難招架住這話,唯有極力放得淡然:「這又何妨?就算是他先知道,還不是不曾說與我……倒是你,勾得人好奇轉頭又彆扭不說。」

    「……」

    控訴至此,霍沉不得不反省起自身,其間令約不時瞟他眼,威力更甚,直到走出主城、遠遠見到竹林時他才想開,吭了聲:「此事仍與方琦相干,」又不情不願補上句,「也同霍濤有關。」

    「嗯。」令約輕應聲,以示洗耳恭聽。

    「可知當初方琦為何傾心於你?」

    開門見山一問,令約聞言不覺蹙起眉心,反駁道:「我不覺得他是傾心於我,起初不是,後來便更不是。」

    霍沉聽得一愣,倏爾像是雲開雨霽,笑了一笑:「倒是我想錯來。」

    「想錯什麼?」

    「我原以為此事鬧心,被那等小人傾慕,定教你噁心。」

    他滿臉認真地說,令約眨巴眨巴眼,愣道:「就這?」

    「就這,」霍沉頓了頓,「既如此,想來我要說的話也不算甚麼開心事——」

    「休想不說!」令約驀然出聲,制止完連她自個兒都覺詫異,但還是接著解釋句,「總不能又讓你多個『秘密』。」

    談到「秘密」,霍沉難免有些彆扭,索性別開眼平視前方,妥協道來……

    ***

    事情需從霍濤悔過自新講起,因在府上接連學習數日,日子過得索然無味,他便另尋興致玩起霍府肅清遊戲,抓小賊、罰懶漢、甚至捉起姦情,玩得不亦樂乎。

    幾日前又從自己院裡揪出個小廝,正是收了方琦好處常與他傳消息的那個,那小廝見事情敗露,連連磕頭、樁樁認錯,最後竟抖出件趣事——霍濤自覺有趣的事,其後不知出於何種心思又特地尋來說給霍沉聽。

    這件事便和當初方琦向賀家提親有關。

    方琦此人平素最不喜霍家人,倒不是為了生意上的糾葛,而是始終記著年幼時在學堂里的種種憋屈。

    彼時霍沉尚在宛陽,霍家三兄弟與方琦年歲相仿,同進學堂啟蒙念書。

    方琦自幼好顏面,每每背得一篇詩文就忘形顯擺,眾多同窗里唯獨霍濤瞧不上他,常指出他哪裡出錯,而霍濤本身是個無時無刻不淘氣的促狹鬼,被他比下去方琦自然不甘。

    更不提霍洋與霍沉,那時二人常得先生誇讚,方琦對此既羨慕又嫉妒,家去與父親述說委屈時,卻反過來被父親訓罵。

    因而從那時起他便將兄弟三人當做敵人,小小年紀便想著要踩到他們頭上,可惜他越使勁越不及他們。

    後來霍沉離了宛陽,霍洋漸漸像是泯然於眾,再過不久另外兄弟二人就被鮑管事領回府上教授經營之事,方琦最終都沒能在書院裡趕過霍家人。

    隨著年歲漸長,霍家兄弟也慢慢背上惡名,而他則成了眾人口裡的翩翩公子,他自信自己已超過霍家人,尤其是當初常鄙薄他的霍濤,可他終究是被輕視怕了,自信於此的同時又對甚麼東西放心不下似的。

    於是就有了那名被買通的小廝,不時從他那兒聽得些霍府內的動靜,方才安心。

    而那件霍濤覺得有趣的事是在三年前發生,彼時的少年霍濤似乎頭一次嘗到不遂心的滋味,總是會想起那個將他摔進泥地里的少女。

    可惜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時已經遲了,他早將人得罪徹底,非但戲弄了人家,還小氣報復回去。

    後來某日,鮑聰無意間向他透露一事——如今想來恐怕是有意挑撥——道是霍洋拿出些積蓄交給他,請他去紙坊里找賀家槽主賠不是。

    霍濤聽後頓時怒不可遏,勒令鮑聰將霍洋的「好意」還回去,並且絕不准後者再以別的法子送賠去。

    鮑聰「唯唯諾諾」應下,等人離去後他便陷入混沌,一時氣霍洋蠢笨自作多情,一時惱那個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一時又氣自己,最後索性差小廝搬來壇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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