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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0 18:35:30 作者: 櫻桃煎
    此時問他的,也多是這些。

    「霍大哥,你那時為何回了他們?」

    「霍大哥,你見過的寶貝多麼?」

    「霍大哥,你從前聽那些閒話時慪麼?」

    「霍大哥,……」

    連路磨得人耳都要生繭子來,令約起初還聽著長輩們商討屆時號字的事,到後頭,心思全轉去前面,聽霍沉淡淡回他們話——

    「小孩子問這些做甚麼?」

    令約:「……」

    行至蜻蜓湖畔時,雲飛和阿蒙已在岸邊插好兩條柳枝等候多時。

    令約先看那柳條幾眼,再轉覷他們腳下,見果然已是拖泥帶草的光景,便打消了遞草鞋的念頭。

    路過小湖,不過半盞茶時便攏紙坊範圍。

    山腳下空蕩平坦,正是歷年搭馬場的好地方,所謂馬場,便是紙家斫竹後用來砍青、削竹、拷白的加工場所。

    眾人從此處上山,這時那群少年才收起聒噪,跑去各自師父師兄身後跟著,專注聽事,先前眾星拱月的「月」轉瞬「眾叛星離」,耳邊只聽雲飛和阿蒙在賭見到的第一隻鳥會是什麼顏色。

    實可謂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

    霍沉獨身一人走著,不時看去紙農那端。

    往回同來時,他們少說會問幾句紙號的事,他也能談上幾句,今日他們卻忙得很,也不散,只聚攏說甚麼拜山神、祭蔡倫相的事,抑或商量分槽後如何安排人手……

    全插不進話。

    好半日,走至山腰上賀無量才使人散去,霍沉緊盯著賀家父女,預備湊上去,不料撞見令約跟著兩個青年走開,其中還有那個猶猶豫豫似有話說的林達在。

    霍沉不悅堆眉:「雲飛。」

    「何事叫我?」雲飛懵懵到他跟前,霍沉一見他眉頭皺得更深,轉頭叫阿蒙。

    雲飛:「……」難道他又做錯甚麼?

    霍沉與阿蒙低聲吩咐幾句,阿蒙聽後連連搗頭,露出幅「定不辱使命」的模樣,轉身走向令約那裡。

    「為何不教我去?」雲飛還在惱這個。

    霍沉睇他眼,不說話,雲飛嘆氣抓了抓耳朵,也罷,不說他也知,還不就是記仇他當初想教賀姐姐做他二嫂嫂麼?

    ……

    另一頭,令約正替人出謀劃策。

    這位招她來邊上、身長八尺有餘的青年去歲定下門親事,姑娘是虞嶺人,即日便要迎親,遂想備些姑娘家歡喜的小物件在新房中,可他打小沒了娘,亦不認得甚么女人、姑娘,想破腦袋也不知備些甚麼,只好尋著時機問令約來。

    心想好歹是個姑娘家,該是很容易的。

    只可惜,這位賀姑娘咬唇思忖許久也沒想出個好的,最後試探著答那青年:「依你看,風鈴如何?」

    青年發自內心笑話聲:「家裡又不養花種果子,那防鳥兒的買來做甚麼用?」

    「……」就,既好看又好聽啊。

    她實在想不出有甚麼好玩兒物件,只好另出辦法:「你常給她買糖買點心就是,再不然,去問問孫媒婆也是好的。」

    那青年無奈應下,守在最旁邊的林達這時也伺機開口:「阿約,我——」

    「賀姑娘!」話被喝斷。

    令約偏頭,見阿蒙神色恭謹走近,目光不由先尋向霍沉在的地方,後者正背對著她。

    「甚麼事?」

    「噢,我家爺問這是哪類竹?」他兩眼轉個不停,一字不漏地複述起霍沉的話,「他方才上山路上見到好幾株,不似普通竹子環節而生,而是節節輾轉,纏繞而上。」

    令約默爾:「……」

    又開始拐彎抹角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已經被霍老闆走歪了,就在這裡發出靈魂三問吧,修文的時候突然發現同步過清明了。

    我們阿約就是別人愛情里的狗頭軍師(。

    一則卑微日常:今天我家狗子情緒激動跑來抓我的臥門,我開了個小縫勸它冷靜,然後它就使勁一撲門,用它八十來斤的肥胖身軀撞開了我的門,然後門就彈到我腦門上……腦門上……我現在真·頭上有包。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魚魚 10瓶;琚年 1瓶!

    第40章 綺念生

    遍山的竹, 自然不止毛竹一類,環節而生、節節輾轉、纏繞而上……當是蘄竹。

    令約將話傳給阿蒙,目送他走開,再回頭時, 林達還苦惱摸著額角。

    「你有話說麼?」她定神問林達。

    林達飛快垂下手, 睨她眼, 又不自在地錯開目光, 含混道:「我是來向你認錯的, 元宵前同你說的那些全都是糊塗話, 委實不該。」

    他不給令約接話空隙, 只大肆批判自身, 有些語無倫次:「你的事本不是我這個外人能指手畫腳的, 當初是我唐突僭越, 到如今我也想明白——方家並非我們所想那般好。」

    至少,他們狹隘。

    不過是求親被打回, 何至於逼得紙坊分槽?這氣度,尚不及他林達。

    想他林達, 被拒後正眼瞧她都不敢, 方家卻理直氣壯報起積怨來……到底是方家胸襟窄,他當初竟說甚麼「方家甚好」「方公子甚好」的話,實在說得輕巧。

    分明那之前他就在橋頭聽見過她的話,她既說了方琦不磊落,定是知曉甚麼的,他怎麼還能說出那些話?

    青年黝黑的面龐燒紅,令約看在眼裡,輕送聲氣,試圖開解他:「不必道歉, 你也是存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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